清晨的秋日驱散山野间的薄雾,目之所及除开千重山岭,便只剩下空山鸟语。
离开阳朔县进入南疆山岭,走了不到十里,便好似走出了人间,茂密山林好像从古至今都没人涉足过,若不是山涧之间有些许供人踏足渡河的石头,很难想象山岭深处住的还有人。
路上根本没有大道,翻山越岭、跨越溪涧,骑马目标太大也不方便,三人直接徒步在山野间行走。
许不令身着蓝色的苗疆服饰,腰间挂着行囊,因为山野间毒虫太多,腿上也打着绑腿。崎岖的山路对许不令来说如履平地,此时走得比较轻松,不时站在高处,欣赏下和中原截然不同的秀丽风景。
小麻雀懒得飞,蹲在许不令的肩膀上,看向背后的两个主子,‘叽叽喳喳——’,明显是在催促走快点。
钟离玖玖武艺也不错,但想回到飞水岭的山寨,直线距离四十多里,翻山越岭弯弯绕绕,把路线展开的话,估摸都有上百里了,路还十分难走,很考验耐力。钟离玖玖为了保持体力,自然不会全力冲刺,只是杵着行山杖慢慢走,偶尔遇到地标或者某处景物,还会说说以前住在这里的各种故事。
钟离楚楚穿着蓝色苗裙,跟在两人的后面,手里拿着树枝,漫无目的的扫着路旁的花草,如同猫眼般的碧绿眸子里稍显疲惫,还带着两个黑圆圈,明显有些困乏。
钟离玖玖走了片刻,渐渐发现楚楚的精神不太好,放慢脚步走在身侧,关切道:
“楚楚,昨晚没睡好不成,怎么一直打瞌睡?”
你说呢?
钟离楚楚听到这个,心里便有些火气。昨晚三个人同处一室,她本以为师父没那么大的胆子,就安心睡觉了。结果大半夜的,忽然听到‘滋滋’的响声,身后的师父也不见了。
钟离楚楚岂能不知道背后在做什么,心里羞愤尴尬,却又不好起身,只能装作没发现,继续闭着眼睡觉。
哪想到这一等,就是个把时辰。
两个人一会儿在凳子上,一会在桌子上,弄得满屋子都是奇奇怪怪的味道,钟离楚楚又不是没有**的尼姑,哪里扛得住,贴身衣裳也出了些汗水。
最后完事儿,师父心满意足地躺下睡着,钟离楚楚却心烦意乱、不上不下地熬着,等把那股劲儿压下去,天都亮了。
钟离楚楚眼神带着几分难言恼火,却又不好明说,只是低着头轻轻哼了声:
“昨晚上是没睡好,老听见耗子偷东西吃的声音,师父没听到?”
钟离玖玖关切的表情一僵,想了想,做出微笑模样:
“有吗?我昨晚睡得比较熟,也没注意,依依你听见了吗?”
“叽叽喳喳——”
“看,依依也没听见,可能是听岔了。”
小麻雀:??
钟离楚楚无话可说,用小树枝在师父臀儿上拍了下:
“你走前面去,我有点累,不想说话。”
钟离玖玖感觉昨晚的事儿被楚楚发现了,心中理亏哪里敢说什么,抿嘴笑了下,低着头继续走在身侧陪着楚楚。
许不令慢吞吞赶路也挺无聊的,听见师徒俩的对话,便走了回来,看向楚楚:“路还远得很,我背你吧,你趴着睡会儿。”
钟离玖玖自然不会阻拦,拉了拉楚楚的袖子:“是啊,没睡好就休息会儿,天黑前得赶到飞水岭,就这么走可不行。”
钟离楚楚哪里肯让许不令背着,上次趴在许不令背上磨花生米的事儿可还记忆犹新。
只是钟离楚楚尚未开口拒绝,许不令就在面前半蹲了下来,而助纣为虐的师父,还抬手推了她一把。
“呀!”
钟离楚楚一个不稳,就给趴在了许不令背上,继而便被托着臀儿背了起来,为了保持平衡只能扶着许不令的肩膀,有些焦急和羞恼: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许不令往上颠了颠,让楚楚趴好,微笑道: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我客气什么呀?
钟离楚楚脸色发红,明显能感觉到许不令手掌的热度,她扭了几下想要离远些,却是越动感觉越清晰。
钟离楚楚婉拒几次许不令不放手,无奈之下,只能分开腿,夹着许不令的腰,让他搂着腿弯。
许不令待楚楚坐好后,才重新抬步,走向山野深处。钟离玖玖跟在旁边,继续聊着南疆的风土人情。
钟离楚楚坐立不安,不想趴在许不令背上,可身为标准的西域美人,身段儿很傲人,想要鼓囊囊的衣襟不贴着许不令后背,得后仰才行,僵持了片刻后,只能认命的往前靠了些,老老实实趴在了许不令背上。
三人在山野中行进,钟离楚楚看着旁边巧笑嫣然的师父,和面前含笑闲谈的许不令,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一家三口一起赶路的感觉。
钟离楚楚自记事起便没有家,甚至不记得爹娘的模样。曾经流落市井勾栏,看着街上的小夫妻背着和她同龄的孩子闲逛,心里也曾幻想着自己也能那样。
可如今真有这种感觉了,钟离楚楚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很别扭。
毕竟,背着她的这个男人,按理说应该是她情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