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
墓关岭侧面的山坳间,钟离楚楚在高处,拿着望远镜注视着周边动静。小麻雀则站在更远处的树梢顶端放哨。
山坳间的溪涧旁,许不令脱得一干二净,站在水潭中洗野澡。油布缝制的连体衣和皮头套,放在下游的水中冲刷,确保没有任何毒物残留。
溪水很清澈,秋日下午也不算冷。
许不令张开胳膊,看着身旁的傻媳妇,眼神略显无奈:
“轻点儿,皮都快搓掉了。”
钟离玖玖将裙摆系在腰间,下面只穿着很短安全裤,两条光洁雪白的腿儿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正全力用粗布搓洗着许不令的腰背。
钟离玖玖本身武艺不差,洗澡是给许不令消毒,而不是侍奉相公,手上自然不温柔,把许不令后背皮肤都给搓红了。听见许不令反抗,还抬手凶凶的在许不令背上打了下:
“老实点,司空稚可不是善茬,鬼知道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沾在身上。姐姐我可是冒着和你一起死的风险给你搓背,你还不乐意……”
许不令呵呵笑了下,只得老实站着,想了想又道:
“方才在大狱里,没发现桂姨他们的下落,只埋伏着五个杀手。目前只知道对方冲我来的,可能和二皇子、百虫谷余孽有关,其他的一概不知。对方以有心算无心,步步走在前面,想找桂姨他们,恐怕不容易。”
钟离玖玖稍微沉默了下,略显忧色:
“我爹娘出事儿后,桂姨带了我不少时间,去其他寨子学医问药,那些巫女巫师,也都是看桂姨的面子才教我……我没给寨子做什么也罢,如今还给寨子惹祸上身,若是丢下不管,心里过意不去……”
许不令抬手在玖玖脸上刮了下:“说什么呢。媳妇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又没说撒手不管,只是说比较难找,可能最后找得了,结果也不怎么好……”
钟离玖玖心里很清楚,桂姨只是诱饵罢了,被许不令找到就失去了作用,最简单的处置方法就是直接毁尸灭迹,省得出岔子。只是知道归知道,桂姨和玖玖的关系,就好似许不令和老萧,没血缘却是正儿八经的长辈,还有恩情,出了事儿怎么可能不查清楚。
钟离玖玖嫁了许不令,娘家出事,身边能依靠的人,除了许不令便再无外人。此时瞄了许不令一眼,小声哼哼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敢欺负到我们头上,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许不令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别说我的人了,哪怕是我的鸟,外人敢打主意,都得把他骨灰扬了。”
我的鸟……
钟离玖玖和许不令同床共枕这么久,早就被带偏了,听见这话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瞄了瞄许不令马甲线下方:
“除了女人,谁会打你那儿主意?你怕是高兴还来不及。”
许不令指的是小麻雀依依,听见这话还愣了下,发现傻媳妇竟然说黄段子,眼神微眯,拉起玖玖的小手:
“这也搓搓。”
“呀~你死开……”
……
山涧中响起些许嬉戏打闹声。
山坡高处,钟离楚楚趴在草丛里,一直用望远镜眺望着山野。听见下方的响动,还以为许不令洗完了,回头看去……
健壮的胸肌、结实的腹肌、粗大的……
!!
钟离楚楚脸色猛地一红,暗暗呸了一口,把脸蛋儿转回去,想斥几句又怕走漏风声,只能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砸进了水潭里。
噗通——
水花溅起,打闹的夫妻俩,顿时恢复得正经。
钟离玖玖脸色涨红,偷偷瞄了楚楚一眼后,又在许不令腰间掐了下:
“要死啊你?真把你搓火了,难受的还是你。我可不是宁玉合那臭道姑,荒郊野外的都敢和你那什么……”
许不令嘴角含笑:“这叫‘道法自然’,玉合是道门子弟,喜欢在大自然里阴阳相合,说明身怀道心。你这样就太保守了,拘泥于世俗礼法,反而不如玉合。其实在水里非常舒服,这叫‘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有利于修心……”
钟离玖玖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傻妮子,岂会被这种歪理忽悠,她轻轻“啐”了一口:
“当姐姐傻?那她喜欢‘另辟蹊径’该怎么解释?”
“嗯……大道至简,殊途同归,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呸——”
钟离玖玖说不过臭相公,便也不说了,把许不令转了个向,继续搓背。只是还没搓几下,旁边的上坡上,便响起了轻微呼喊:
“师父!”
钟离玖玖动作一顿,还以为有人追过来了,连忙上岸,把衣服丢给许不令,抬眼看向上方:
“楚楚,怎么了?”
钟离楚楚没有回过头,只是拿望远镜盯着远处,抬手在背后轻晃,示意两人赶快过来。
许不令两三下穿好袍子,提着刀快步跃上山坡,趴在楚楚身侧,朝远方观望。
墓关岭一带全是不高的小山岭,前往大狱的道路在山坳间,弯弯曲曲大半都被山坡树木遮挡,但有几处转弯的地方能看到道路。
此时两里开外的山岭下,一辆奢华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