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颉首 , 目光仍是那般淡漠无物 , 转身入了观 。
山间时有飞鸟掠过 。
, 自打回建康后 , 阿妇因着谨慎 , 一直不大敢出门 。 对她而言 , 失明时地方越小越觉安稳 , 恨不能像蜗牛一般 , 去哪儿都背着个小小的克 。
但道观和别处不一样 , 叫人安心 。 见阿姚难得放松 , 晏书珩便带着她在周遭速了大半日 。
阿娟伸出手 , 让山风吹过指尖 , 似从骨隙传来一股熟悉的悠然之感 :“ 此处真叫人心旷神怡啊 。
竹蒂笑嘻噜地接话 : “ 娘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
游玩一番后上了马车 。
、 阿姚留意到身旁青年有些安静 , 特牵他的袖摆 :“ 夫君 , 你似有心事 , 是在为银子发愁么 7“
晏书珩回过神 , 扯出一个温和的笑 , 又想起自己此举多余 。
她看不见 。
不 , 只是暂时看不见 。
他看向阿娟揪住自己袖摆的手 , 纤纤玉指 , 白皓如玉 。
数月前 , 她也是这般牵住他袖摆 , 怯生生唤他夫君 。
情这东西像匹不受控的马 、 尽管驾车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 , 但再好的车夫 , 也难以判断此行会以怎样的方式抵达 , 可会偏离既定的轨迹 ?
青年稍有怔忠 。
他揉揉女郎发顶 :“ 傻瓜 , 你真当夫君家徒四壁 、 身无分文 ?“
他把她揽入怀中 , 双手一点点收紧 , 渐次增大的力度如温水煮青蛙 , 这样的拥抱叫阿姚倍感踏实 , 又因有些憋闷而本能地想松开东 。
她欲将他推开些 , 青年已松了臂 :“ 即便真要我吃糠咽菜数十年 , 但能换你心清目明 , 也值了 “
若他们真是一对平凡夫妻 , 能在一方小院里守着彼此 。 哪怕一块肉要在两人碰里来回好几次 , 哪怕寒夜里要算彼此体温来彼此取暖 , 也比世家之中的夫妻尊贵一方却相互猜忌的好 。
可惜他们都不是 。
然而在阿娟看来 , 他们就是对平凡夫妻 , 蚀丰衣足食 , 侄并非手眼通天的权贵 , 有诸多无能为力丿事 , 但正是这些缺憾才让生活没那般虚浮 , 变得更为真实 。 她回抱着他 , 什么也没说 。
晏书珩忽问 : “ 若阿妓复明 , 可还会像如今这样抱着我 。“
阿娟以为他意思是她如今黏着他是因眼盲无事可做 , 等复明后便不会时时刻刻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
她哄道 :“ 会啊 。 等我失明后 , 就可以天天对着夫君俊朗的面容痂笑 …... 说起来 , 我都快忘记你模样了 。
倒也不至于忘个彻底 , 但的确是模糊了 。 每每试图回想他的眼眸嘴唇时 , 都无法将身侧这温栋儒雅的男子与那双冷淡的眼眸对上号 。
他们似乎成了两个人 。
阿妓说这话是为了让他明白 , 她复明后也会待他一如既往 。
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 , 这话说不定也会让他患得患失 , 但她已备好说辞 , 只等着他露出缺口时去填补 。
谁知他身子放松下来 , 语气亦少了几分若即若离的沉静 , 仿佛整个人被从阴云之下拉到日光中 。
“ 那就答应我 , 无论复明之后所见如何 , 都别和我置气 ,“
稍顿 , 他似是觉得有欠妥当 , 补道 :“ 可以置气 , 但别不要我 。“
此话一出 , 阿妓亚时心如明镜 。
早在他们要来道观前 、 夫君的话就格外的少 、 阿娘以为是这段时日案牍劳形 ,
让他身心疲倦 “ 直到眼下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 他的心事似是围为她 。
阿妇想起来更多的端倪 。
虫说是他主动替她请大夫 , 但她能察觉他于此事兴致阙阙 。 上次她兴高采烈地同他说那突然想起的回忆时 , 他习是如此 , 温柔但格外安静 。
大抵是怕她复明后弃他而去 。
阿娟伸手捧住青年面颊 。 一双妩媚眼眸因无法凝光而迷蒙 , 在半明半昧的马车内 , 显得温柔而濮胡 。
她拙起下巴 , 在他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 而后轻道 :“ 好 。“
入夜 , 寒风吹动竹园 。
小院里一片簌簌竹笑声 。
晏书珩难得从堆积如山的案牍和交错复杂的利益关系中暂时抽身 , 又因心中堆积情绪 , 无处宣泄 。
用过夕食后 , 他命人取来古琴 , 拉过阿娟 :“ 我教夫人抚琴 , 可好 ?“
. 阿姗双才藤蔓般缠住他脖颈 , 想借享昭抚平青年心中的波澜 : “ 好啊 , 丑话说在前头 , 你若是敢嫌我弹得难听 , 我样了可会把琴据了 。“
晏书珩只是笑 :“ 或许夫人原本也是会抚琴的 , 只是想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