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林羽泽刚至含章殿时,夏季难得有风拂过面颊,殿内种植的梨花树几乎已败尽了,剩得几株孤零零的白色小花勉强粘在枝头。
她顺手抓住了被风拂落至眼前的白色花瓣,看着地上零碎的小花,突生花落无可奈何之感。
随手扬走手中的花瓣,把心里莫名的感觉也清理干净。
林羽泽不喜欢让太监提前报诵,所以踏足殿内时,是宫女和太监惊诧的眼神。
“你们小主在哪?带朕去。”
屋门被打开时,周才人尤在无声的抹着眼泪,任宫女怎么劝都没有用。
周才人见是林羽泽来了,刹那的惊讶后,便转悲为喜,急着要起身。林羽泽看她挺着显怀的肚子,真怕摔了,赶紧上前了几步扶住她。
“你可得小心点。”
周才人紧紧得抓住林羽泽的手臂,生怕放了手,眼前的林羽泽就像她梦中那样,如烟雾般散去了。
“你......”林羽泽想让她把手松松,可望着她满是依恋的眼睛,愣是什么话都不忍心说出来了。
“皇上忘了瑾儿了吗?”周才人梨花带雨的问。
“自然没有,朕呃......怕扰了你养胎,况且朕这不是来看你了嘛。”要不是系统提醒,她确实把人给忘了,后宫里几百号人,真的不容易记住。
“若是因为有孕,那臣妾宁愿没有这个孩子。”说着,周才人眼泪就滴落下来,什么位份,什么荣宠,都比不上这人踏踏实实得在她身边,在她眼前。
周才人伏在林羽泽身上嘤嘤哭个不停,她前襟都被哭湿了一片,林羽泽哪里遇见过这种阵仗,这人怎么能那么多眼泪呀?
“周才、咳,瑾儿呀,朕以后多来看你,你别哭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
林羽泽看她实在可怜,心底也忍不住怜惜,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好说歹说,打了一百个包票说以后常来看她,周才人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林羽泽满头大汗,差点虚脱,暗自庆幸将离不是这种性子。可又想将离那样事事忍在心里,着实辛苦,反倒不如这样哭出来痛快。
周才人吃了林羽泽给的药,突然能吃下饭了,心底更是冒出些甜蜜,却见一旁得林羽泽走了神。
周才人心中一纠,皇上是在想事情,还是在想别人?是那名新封的瑜修容吗?
......
永福宫内,主殿一直未有人住,只有偏殿住着一名胡才人,代理宫内各类事物,如今余容来了,自然将掌宫的权力交还给了她。
永福宫中妃嫔不多,受了众人的见礼,宫女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余容算正式搬进了殿内。
原来在常宁宫的厢房中,五六人挤在小小的一间门屋内,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闲聊,余容虽不感兴趣,却也觉得屋内有些人气。
立足于这莫大的宫室里,余容心中觉得旷得慌,入眼皆是陌生的用具和陌生的宫女。宫女们恭敬得站在角落里,穿着统一纺绸做得淡绿夏装,走路规规矩矩,一板一拍,脸上永远挂着得体的微笑。
余容与她们说话,就像与城隍庙里的铜塑说话一般,仿若假人。
宫里的规矩原本是为了显示出主子的不同与尊贵,却也在人与人之间门劈出了深深的沟壑。
坐在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宫室里,余容怀念起在余府时,和娘在一起的那间门小小屋子,甚至觉得常宁宫内那间门拥挤的厢房,也在回忆里润色后变得不错起来。
温诗兰她们两个,现在应该在做绣活吧,夏天的衣裳还未做好,厢房里的人都在赶制。大家的衣服布料都差不多,可是袖口,领子都是可以做出彩的地方。
窦佳茗总是央着她给她绣些特别的花样,不愿与人千篇一律去。
可现在,她的事都有宫女替她做了,一时间门,她竟不知该如何打发这午后的时光。
那人,又在做什么呢?她是皇帝,对于宫妃来说,往往在太阳西垂之后才会出现在后宫的君王,总是隔着一层神秘的纱雾,不知她什么时候会来。
亦或毫无征兆的,便再不来了。
余容第一次体会到了,刻在这宫中每一个女人骨血里的“等待”一字,是如何难熬。
手指用力抓在桌面上,分明的骨节曲起。余容对自己心中渐渐开始失控的念头感到恐惧。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一早就打算好的,进宫后便死了寻良人的心,只是为了娘能在府中好过些,便足够了。
一开始便不抱任何期待,要比永远揣着渺茫的希望要安心的多,她早尝够了失望的滋味。
可是现在她的心乱了。
“小主,有人来了。”
余容身子倏地坐直,是皇上吗?
“宜修仪来了。”
余容一时间门没反应过来来人是谁,直到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殿外。
“是你。”
余卿瑜同样复杂得看着余容,这人以前分了父亲的关注,现在又要来和她抢夺皇上的宠爱,余卿瑜手中的帕子越攥越紧。
“我娘她,在府里还好吗?”余容突然问道。
余卿瑜偶尔还可见见家里人,她在常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