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已经磨合得相当默契的主持团,鲜少会出现像现在这样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氛围。
在所有人中,陆行是最怡然自得的那一个。
他带着众人朝放映室外走去,将过去浓缩在寥寥数语中:“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我爸就是闲着没事爱操心,前前后后忙活了不少事,图个心安。”
陆行找了个休息区,大家团团坐下,陆行语气轻松的话在空中流淌。
“而且我要是说自己童年不幸的话,那其他人只能算活在地狱了。”陆行真挚的叹了口气:“那不是一场悲痛的死别,他征询了我的意见,我们一致认为与其在病痛的折磨中痛苦挣扎,倒不如在彼此还记得对方最好的模样时结束。”
钟逸煜愣愣的问道:“但这很难不难过吧?”
陆行回味了下记忆里残留的浅淡情感,还没回答,余中乾一个胳膊肘过去,撞了下傻乎乎的钟逸煜,岔开话题道:“叔叔真洒脱。”
郑原灿也给了钟逸煜一个胳膊肘——哪有这么问的,那不是逼着陆行回忆伤心往事,非要他回答‘确实很难过’才肯罢休?
郑原灿继续岔开话题:“是啊是啊,听你这么一说,叔叔的风采跃然眼前,怪不得你这么出色,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端彦捂住钟逸煜的嘴,真挚道:“叔叔电话里那句吾家麒麟儿,处处都是骄傲和自豪。果然,哥你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见这三人这么一通猛吹,陆行沉吟片刻,思绪跑偏了:“你们要想见一见他,也不是不行。”
现场安静了两秒,钟逸煜一下就从沙发上蹦跶了起来,结巴道:“这,这不合适吧?”
余中乾下意识的看向严pd,满脸都是谴责:“我们不好贸然打扰——严pd你这么安排就过了啊,哪有直接去人家墓地拍综艺的?”
严pd发现不仅余中乾满脸谴责,其他人脸上也都写满了‘不赞同’——连工作人员都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显然对严pd的节操产生了动摇。
严pd骤然生出一口黑锅冲天而降的冤枉感:“我怎么可能……我压根没安排这个!”
他说的十分真挚,众人半信半疑的将目光挪回陆行身上。
钟逸煜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真想带他们去墓地拜访长辈吧?
见他们这么反应,陆行有些哭笑不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三言两语说不清。我打个电话。”
众人看着陆行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后,陆行点开手机,在空中投影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浮现出熟悉的脸,比陆行多了数十年的岁月沉淀,俨然是饱经风霜但未被时光击败的老帅哥,他穿着便装,一脚踩着木桩,一手拿着锯子,锯子轰鸣声中,风声、鸟叫声不绝于耳。
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透过枝丫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好似无数碎金,在他身上,晕染开一层金色光晕,就如同对方抬眼看来时的笑容一般,不见丝毫死亡逼近的阴霾,唯有爽朗与快活。
他看了眼镜头,边笑边道:“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万一你交到了好朋友的话,那我得跟他们说几句。”
他锯着木头,毫不避讳的提起了死亡:“如果我还活着的话,那我得替你把关。不过我那时已经死了,就没办法了,就算你找了一堆坏朋友,我也没法阻止你。所以,嘿,你们这些家伙听好了……”
他停下了锯木头,扛着锯子,眉飞色舞的道:“不要听大人的话,听你自己的心在说什么。年轻多好,一生只有一次,所以做你自己。这就是我,你们好朋友的爸爸,唯一想对你们说的。”
镜头抖动了下,似乎是要挪开了,他急忙道:“等会,我才刚铺垫完……”
视频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浅浅淡淡的,似乎没带任何情绪,平铺直诉:“你刚才说这就是唯一想对他们说的。”
“我真担心你以后的语文成绩,”他换了个姿势,拄着锯子道:“这叫铺垫,我真正要说的话在后头呢。”
镜头外的人不吭声了,对方捋起额头的散发,继续道:“别在意,我们继续,刚说到哪了?哦,年轻多好。那是铺垫,就像作文的第一段,用来引入主题,你们别当真,毕竟我完全不在乎你们的心到底在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我只在乎,这视频到底会不会有播放的那一天,毕竟不管怎么看,小行都不像是能找到朋友的样子。”
镜头晃了下,传来冷淡的抗议声:“你还拍不拍了?”
“拍拍拍,这次是来真的,”他表情严肃了起来,对着镜头道:“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能不能交到朋友……爸爸都永远爱你。”
他停顿了下,大概是想起了这个视频的拍摄主题,又多加了一句:“永远支持你去交自己想交的朋友。”
镜头外的声音响起:“拍完了?”
屏幕黑了下去,声音仍然在继续:“但你要是交不到朋友怎么办?这样,我教你个好办法,拿钱砸,反正咱不缺钱。我年轻那会……”
生机勃勃的话语在这里中断,视频彻底结束了。
陆行从桌上拿了个巧克力,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