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随着青云信出了御史府了。
此刻的她,人就站在河边上。
精致的绣鞋踩在河坡上的碧草上,已经沾了泥土。
她的眼中流下了眼泪。
青云信想要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了想,拿出一沓银票:“这些都给你。”
天问:“……”
她望着面前的青年,一时间五味杂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是真心很爱御史大人的,他那么有才华,那么聪明而有智慧,那么宠爱她……
他教她诗词,给她最珍贵的珠宝首饰,说她是他最珍爱的人。
夫人母族势大,她又是他故友的女儿,他不可能同夫人和离娶她。
“我想过等他老了,辞官,我同他一起归隐的。”天问哭着说。
她痛苦的握着银票:“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这一刻,她竟然会真心的想揭露他的罪行,拿着银票远走高飞……
她明明,不是那种狠心,贪图钱财的女人啊!
青云信同情的看着她,声音有些干涩,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会遇到别的更好的人的。”
天问呆呆的看着他,艰难的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她也曾看过传奇话本,才子佳人话本,曾幻想过有一天有一个少年侠客,出现在她的面前,带她走遍天下,看塞上牛羊,江南春花。
然而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她十二岁那年,就成了御史的人。
她把手里的青色布包放在青云信的手上,用空出来的右手擦去眼泪:“我会好好的活。”
七月一日,母神祭。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长公主的权力这么大了。
大周的规矩,最大的祭祀,不是皇帝不是太子,主祭竟然是身为皇女的长公主!亚祭是她……
这是皇帝登基以来最热闹的一次母神祭,因为百姓都跑来看传说中的皇帝宠妃!
周小贺入宫四年,一直都是少使,工资都没涨一分。但是在民间,她早就被传的神乎其神。入宫四年,圣宠不衰,百姓们早就想一睹这位绝色美人的芳容了。
全城百姓挤到祭祀的地点,瞪大了眼睛瞧着高台上的“宠妃”。
大失所望。
就这?说好的妖且娆的宠妃呢。
这丫头看起来才十六七岁好不!大圆眼睛,鹅蛋脸,高鼻梁,乍一看跟皇帝妹妹似的。
夫妻相?
好看是好看,但是……这种长相,一点都不符合宠妃的人设啊!
散了散了,看个毛线啊!
祭祀典礼完毕,大家纷纷准备散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美丽的女子扑在了长公主和周小贺的脚边。
她,要状告御史强抢民女。
“妾身等人原是江南人,都是被掳来的,关在御史府里。”姑娘们哭泣着磕头。
御史的大公子严封激动的蹦了起来:“你胡说!我们严家是诗书传家,怎么会有这等事!”
他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
这些天他们兄弟做了很多努力,散了不少钱财走动,好歹挽回了一些颜面,父亲已经辞官退避,他母族又是大族。
那奇耻大辱,明明眼看着就要翻篇了!
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母亲对家里的姬妾都很严厉,所有姬妾都按照对主人有利的五行的赐名字,关在大园子里,衣食用度都供应最好的,珠宝首饰也不会缺了她们。
侍奉大人或者出来招待客人,都有严格的章程。
严封顾不得那么多了,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陛下,这几名女子血口喷人,我们严家是清正人家。”
周元澈好笑的看着他:“不是掳来的?那你说说,她们是什么人,怎么来的你家?”
严封一时语结。
他哪儿知道啊这。
这些事情都是他母亲打理的。
严家这么些年丧良心的事儿做的不少,但从没有事发过,是因为家里有个很会管家的夫人。
御史夫人御下有方,乃是京城最最有名的贤内助。
他爹翻车之后,他娘带着姐妹回了娘家,御史府便漏了口子。
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早就递了辞呈,称病的老御史颤颤巍巍从马车里下来,义正言辞道:“陛下容禀。”
他依旧是那样的严肃端正,丝毫没有看出来被那些流言蜚语打击的痕迹。他朝着皇帝欠身道:“陛下,严家的确是养了一些歌舞姬,因为拙荆是江南人,平日里研习江南的舞乐,以慰她思乡之情。犬子素来君子端方,从不与姬妾嬉闹,不认得她们也是情有可原。”
周元澈似笑非笑看着他,认真点了点头:“倒也说的通,御史,你认得她么?”
御史瞧了一眼地上的姑娘,痛心的叹了口气:“认得,此女子乃是拙荆从江南带回来的,她父亲病重,家徒四壁,拙荆看她可怜,便给了她银钱给父亲治病。”
周小贺忍不住嘲讽:“既然是好心,又怎么会要她进京给你们家做了歌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