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儿唇瓣上的血迹已经彻底变干，让她本来没有任何血色的唇染上了一抹艳色，绚丽却又刺目，衬得她那脸色越发的苍白。
她也是一个病人，此时还能站在这里夸张点说都是吊着一口气，这会别说来个人推她一下了，就连来点大的风都能把她推倒。
宋喜儿不相信商冀不知道。
他知道，可他却更坚持让她跟对方道歉。
宋喜儿不觉得意外，只是觉得心凉。
她不指望商冀能毫无理由地偏袒她，毕竟她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而对方也没有这个义务。
可宋喜儿没想到的是，这次当着外人的面，他连商家最看重的面子也不要了。
或许……她就从来没有成为过商家的“面子”吧。
“喜儿。”苏眉自然看到了女儿的脸色，心疼的开口：“是不是不舒服了？你这腰可是一天好的都还没养啊，这要是……”
苏眉忍着没说下去，抬头看向肖杰：“你带喜儿去找一下医生，刚才肯定是碰到了，让医生检查一下，快去。”
肖杰明白苏眉的意思，忙推着轮椅走过来。
“我不去。”宋喜儿却很是坚持，紧紧地握着苏眉的手：“妈，我哪里也不去。”
苏眉还想要说什么，杨明适时的开口：“二夫人，你跟喜儿小姐都是商家的人，在外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二爷。”
杨明的话很明显是在告诉宋喜儿，如果她们今天这边的麻烦不解决，最后受牵连的只会是商政霖。
关于这一点，无论是苏眉还是宋喜儿，两人一直都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即使已经来了商家这么多年，即使商政霖对她们很好，可两人的心里却始终有着一杆自定义的秤，尤其宋喜儿。
这么多年“乖巧懂事”的让商家的其他人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可是这一次……
“我咬了她是我不对。”宋喜儿看着商冀：“我可以道歉。”
她说着不等商冀说话，已经走到了那位周太太的面前，然后朝她鞠了一躬：“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您后续治疗的费用我会负责。”
看着宋喜儿弯下的腰，商冀半眯的眸子沉着，眸底的情绪很暗。
苏眉快速走上前把人扶住：“喜儿！”
宋喜儿冲苏眉笑了笑：“妈，我没事。”
苏眉眼眶发红，抬手摸了摸宋喜儿的头：“傻孩子。”
“我缺你这点钱？”周太太的手已经被包扎好，因为麻药还没退，倒是也不怎么痛了，所以人也跟着精神了起来：“你可以道歉，接不接受就是我的事了。”
“还有，你这道歉的样子我可是感觉不到丝毫的诚意，这件事很严重，我不会——”
“这件事的确很严重。”宋喜儿打断她的话：“我道歉，是因为我的确咬了您，虽然我是正当防卫，可既然我对你造成了伤害，那我就该道歉。”
最后几个字宋喜儿一字一句，声音清楚响亮。
杨明听着，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商冀沉着的脸色。
“我为我的错道歉，那么你们三位是不是也要为了你们的错误向我妈道歉？”
“你说什么？”周太太瞬间拉高嗓音：“你让谁道歉？”
“你们三个。”宋喜儿转头：“联起手来打我妈，还拽她的头发，我亲眼所见，没有诬赖。”
“所以，你们也该为你们的行为道歉。”
宋喜儿的半个身子站在苏眉的前面，说完话之后她就定定的看着对方三人，那态度很明显，等着她们的道歉。
苏眉不想把事情闹大，尤其还是当着商冀的面，拉了拉宋喜儿的手，小声说：“喜儿，妈真的没事，你不用——”
“妈！”宋喜儿转头看向母亲：“我做错了事我道歉，凭什么他们不道歉？”
“喜儿……”
“我没让她们赔偿，也没让她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相关的法律责任，只是让她们跟你道歉，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她们都做不到吗？”
宋喜儿说完转头看向商冀：“堂哥，你说呢？”
“刚才可是堂哥亲口说的，我咬了人，该道歉；那她们打了人，是不是也该道歉？”
商冀看着她转过头的眸子，薄唇紧抿，没说话。
宋喜儿这态度很明显，今天这个软她还就不服了。
她眼里带着的那一股子执拗和尖锐明晃晃地落入商冀的眼中，像是一只满身是血的小狼，即使自己已经奄奄一息，却依旧凶狠地龇着牙护着身后瘦弱年老的母亲。
她在自己身上插满了刺，浑身的戒备和敌意。
对着黄母和周太太三人，也对着商冀。
“商总，这就是宋小姐道歉的态度？”周太太在黄母的搀扶下站起身：“医生刚才说了，我这手后面就算再怎么花钱也会留疤，这可都是拜宋小姐所赐。”
商冀的目光从宋喜儿的身上抽回看向周太太：“所以呢？”
轻飘飘的三个字，一时间倒是让周太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实在是商冀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平静到让人心里有点打鼓，她完全看不出来对方说这话的真实用意，到底是简单的询问，还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