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离开这里。
他忽然看到冷宫的河道上,晃悠悠,飘来了一只莲花形的河灯。三皇子诧异,心想这里哪来的灯。
估计是有人不守规矩,竟敢在冷宫放灯,定是学外面的宫女那样祈福有缘人。身在冷宫,还敢祈福有缘人?若是被人发现,少不了要被惩罚。
三皇子好心弯腰,他一手抱着猫,一手去捡那水中的灯。芦花飞扬,河水浸湿他的袍袖。当他捡到那盏灯后,三皇子松了口气。
而他抱着灯,突然听到头顶有窸窣树叶声。
三皇子仰头,他怀里的猫也仰头,手中的灯烛火摇落,照耀一方天地。而墙头,攀墙而坐一个少女。
那少女袖子裤腿都卷起,长裙繁琐绕在腰间,她扬着袖子,在月光下露出莹白的肌肤。
不知检点。
坐在墙头的白呦,和墙下站着的三皇子四目相对。
白呦:“……”
白呦被他出现在冷宫给吓了一跳,看到自己的灯在他怀里,更是被吓到。她惶恐之下,身体不平衡,一个倒栽葱就向下摔去。三皇子一怔,他一下子扔掉河灯和怀里的猫,上前去接掉下来的白呦。
怀里被扔出去的猫:“……?”
猫一声凄厉惨叫,在三皇子接住掉下来的白呦时,猫儿控诉的叫声惊醒了所有巡逻宫人。
人往这里来:“谁?!”
到这时,白呦被三皇子放到地上,他快速抱起他的猫儿,而白呦机灵地一把捞过她的河灯,用袖子罩着灯火。白呦被三皇子牵住手,听他轻声:“跟我来。”
他自然比她熟悉宫廷。
满冷宫的人找他们时,三皇子已经找到一个被灌木树叶罩住的树洞,带着白呦躲进去了。白呦恋恋不舍地吹灭自己怀里抱着的灯,与三皇子一起待在黑暗中。
少年少女面对面而坐,猫儿乖巧地躲在三皇子的袖中。
三皇子轻声:“你放的河灯?”
白呦低头:“我没逼你娶我呀。你可别怪我,捡到河灯是你的问题。我又没让你捡。”
三皇子没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她,而白呦慢慢地抬头,看向他。
黑暗中,二人呼吸缠绕,面容尽在咫尺间。
距离太近了,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心跳,闻到对方身上的熏香。
三皇子:“上次婚书的事,我知道是你闹着玩的了,对不起,误会了你。”
白呦尴尬:“没事儿。”
静谧中,幽幽萤火在他们周围亮起,一闪一闪,如星河摇落。
突然间,白呦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了。
她紧张得呼吸不过来,脸一下子红透。
她问:“你做什么?”
他低声:“做点儿坏事。”
漆黑中,宫人四处巡逻的声音飘远,萤火萦绕在他们周身。
三皇子程疆伸出手,与白呦握住了手。
砰一下。
心炸成了烟火。
谁也不吭气,谁也不说话。
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她,她也没说过她喜欢他。
拉拉小手,在他们若有若无的牵绊中,已经是最高调的爱了。
——《二进宫后发现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
佑平五年。
白呦入长安参加选秀。
多年前白家败落后,白呦去扶风府投靠舅舅一家。之后她大约落了水,丧失了记忆。然那不重要,这次进宫选秀,是舅舅一家送她来的。
白呦没什么不满。
甚至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只愿选入一宫女,在后宫挨到二十五岁,主子发点钱财放她离宫,之后她自己做点儿小生意就好了。
白呦因为一点旧事,并不想选入皇帝的后宫。为此,她进宫后,怀着忐忑的心,给管教她们这些秀女的嬷嬷塞了荷包。嬷嬷瞥了她两眼没说话,于是她放心地给自己化了点儿妆。
只是将脸涂得黑了点。
再把眉毛画粗点。
务必要既普通,又不丑。既不招人眼,又不惹人讨厌。
--
这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
选秀一路往上,每个嬷嬷看她那黑黄的脸一眼,都怔一下。白呦趁机悄悄跟嬷嬷说:“韩嬷嬷是我干娘,韩嬷嬷可怜我。”
那个韩嬷嬷,就是她塞了荷包的嬷嬷。
大概白呦求帮忙的那个韩嬷嬷在宫里确实有些脸面,每个人听了她这么说后,都耷拉下眼皮,低声说:“奴婢去请问上边一声。”
白呦忐忑半晌,回来后,她多半被嬷嬷用古怪又复杂又同情的眼神看一眼,便能选入下一拨程序了。
白呦初时有些茫然事情未免太顺利,但是顺利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这几日白呦和秀女们在一起时,听到了些八卦,让她心里犯嘀咕。年轻漂亮的宫女们围在一起,宫中主子就那么点儿人,她们八卦的自然也就那么几个——
“陛下昨夜宿在陈美人宫里,奴婢夜里听到好大的尖叫。第二天,陈美人的尸体就被偷偷运出去了。太可怕了!”
“这算什么?上个月张婕妤只是在御花园吊吊嗓子,谁知被陛下碰上了。陛下嫌婕妤太吵,直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