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青二十五六,并没有把夜惊堂当对手看,也如同师兄弟般回了个礼。
宋驰说完了话,就开始聊正事儿:
“我在充州,听说水云剑潭把清江码头的生意抢了个干净。青龙堂起家就在清江码头,祖产被人抢了,楼主是何打算?要不要我和元青跑一趟?”
问题看似关切,但话里意思很明白——祖产都被抢了,楼主要是搞不定,就别逞强,撒手放权,把事儿交给我们去办。
换做往日,裴湘君面对这种问题,根本不好回答,因为她确实平不了事儿。
但今天不一样,裴湘君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含笑道:
“此事我会尽快解决。今天各堂主都在,我先宣布一件事儿。”
“哦?”
宋驰眼神颇为意外,还以为裴湘君想通了,准备让位,但看裴湘君的神色,又不太像。
陈元青询问道:“楼主有何安排?”
诸多堂主都把目光望了过来。
裴湘君微微抬手,让夜惊堂上前一步:
“从今往后,惊堂就是红花楼少当家……”
“嗡……”
“这……”
话未说完,整个大厅直接炸锅,所有堂主乃至在外旁听的老香主,都是目光错愕。
宋驰确定裴湘君不是开玩笑后,眉头一皱,轻拍扶手:
“湘君,你可知‘少当家’在门派之中,是何等分量?”
裴湘君平静回应:“少当家就是我指定的继承人,我若死了,他直接接手红花楼;我若失联,他可以自行调令门众,各大堂主都需听从号令。”
三当家陈元青,虽然没有当大当家的意思,一直支持裴湘君,但这时候也是轻轻摇头,提醒道:
“湘君,掌舵不只是名号,本身能服众,才能让下面人听从号令;你当年上位名正言顺,我和各堂主都没意见,但你这些年的表现……唉。”
各大堂主持同样想法——裴湘君自己都不拿事儿,连抱元门这种货色,都开始骑在头上撒野了,怎么敢安排个少主骑在众堂主头上?
他们就算再忠义,这么大的家业,也不能跟着昏庸掌舵瞎搞不是!
宋驰脸色着实不太好,想了想,也没有动怒,直接抬手道:
“江湖人用拳头说话。夜贤侄若有接班的能力,在坐各堂主自然不会质疑楼主的决策。长青,去外面和夜贤侄过过手,让各位长辈,看看夜贤侄的斤两。”
宋长青是白虎堂接班人,以后爹当了楼主,他就是少主,这种在各大堂主前展现才能的机会,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宋长青走出一步,先对着众多堂主拱手一礼,然后抬手示意大厅外的雨幕:
“夜兄请。”
夜惊堂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当下没有多言,对在坐堂主行了个礼后,和宋长青一起走出大门,来到雨幕下的青石广场。
在场堂主、香主,神色也都严肃起来,想要看看楼主凭啥做出这么离谱的安排。
但两人刚走入雨幕,还没摆开架势,圆楼面河的屋脊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什么人?”
继而就传出尖锐哨响:
“咻——”
声音一出,圆楼肃然一静。
红花楼全体高层都在西王镇开会,就算心再大,也得做好准备,避免被其他江湖势力一锅端。
哨声便是提醒强敌来袭,全员战备。
就坐的陈元青、宋驰脸色微变,当即飞身冲出大厅,撞破雨幕,落在了圆楼顶端。
飒飒——
在青石广场周边围观的香主门徒,也同一时刻显出如临大敌之色,飞身而起。
而圆楼外的临河长街之上,同样响起破空的‘唰唰’声,听声音不下百人!
夜惊堂和宋长青皆面露疑惑,见状也脚点廊柱,落在圆楼屋檐上,朝外面看去。
大雨之下,临河小街的屋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皆是如临大敌,手持刀兵左右四顾:
“怎么回事儿?”
“谁杀来了?”
“不知道呀,好像就这仨。”
“堂主香主都在里面,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打上门,当心贼子潜伏在暗中……”
而圆楼正下方,客栈的后墙下,是被围住的三个斗笠客,彼此背靠背,眼神惊悚看向屋顶,也在低声交谈:
“怎么回事儿?中埋伏了?”
“有必要埋伏这么多人?!”
“……”
双方茫然对峙,整个江岸,都在此刻陷入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