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河码头的江畔,停泊着几十艘大小船只,集市上人头攒动,各家酒馆客栈都已经满座,还有不少人站在窗口旁听。
临江的一间客栈内,刚从岜阳城跑过来的江湖客,坐在大堂中间,手里端着一碗酒,绘声绘色说着:
“那楚豪平日里德高望重,不曾想私底下品性败坏,身怀六甲的意中人,不愿当小妾,就一巴掌给打出了门,据说当场吐血三升……”
“嘶……”
“这狗东西……”
……
客栈二楼,头戴帷帽的骆凝,站在走廊围栏后,气质颇为清冷,但薄纱后的脸颊,却带着三分怒色,看模样是被江湖闲谈勾起的情绪,想提剑帮那可怜女子手刃了负心人。
而背后的房间里,薛白锦在茶案旁端坐,身侧放着烛灯,手里则是寒铁长锏,用手绢慢条斯理擦拭。
虽然薛白锦看起来不苟言笑,但其实也在听脾气,待会少说也得回去把楚豪打个半身不遂。
薛白锦和骆凝,前几天就顺着清江到了岚河码头,此行目的是去江州萧山堡,路上要经过崖州、云州、泽州、邬州,几乎横穿大魏,靠一艘小乌篷船显然不行,用腿跑更是累死人,在这里停留,是等待直达江州的大船。
因为路程太遥远,又马上入冬,船虽然有,但货没装满不跑空趟,看情况还得等个两天,无事可做之下,才在这里听着江湖客瞎扯。
很快,
“好在咱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大侠,当时在场。夜大侠能成江湖霸主,却甘心在衙门当个刀笔小吏,可不是贪慕权势俸禄,那是正儿八经的嫉恶如仇,想给百姓当个铁面无私的青天……”
“我不是听说,夜大侠在朝廷当差,是因为被当朝靖王看中……”
“就是因为夜大侠正派,当朝靖王才看中他,这和嫉恶如仇又不冲突。要我看,不说靖王了,就说咱们圣上,面对这种良才,恐怕也……”
“诶诶诶!想死啊?!胡说八道传衙门耳朵里,我这客栈还开不开了?”
“呵呵呵……”
……
薛白锦听了片刻,心中微动,把铁锏平放在桌上,起身来到门外,扫视着下方三教九流,询问道:
“凝儿,你考虑过这些问题没有?”
“嗯?”
骆凝正为我男人真厉害而暗暗欣喜,发现白锦过来,她迅速化为了冷艳女侠模样,平淡道:
“考虑什么?”
“你江湖出身,功夫不行能力平平,只有张‘江湖第一美人’的脸蛋……”
??
骆凝深深吸了口气,导致小西瓜鼓鼓:
“薛白锦,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委婉点?我只是和伱比起来武艺平平,真放在江湖上,也算实打实的内门宗师……”
薛白锦继续道:“你哪怕是武魁,地位也比不过朝廷的女王爷,以后婚配,很难当上大夫人。你性子烈,万一女王爷以后让你做小,你又不乐意,该怎么办?”
“……”
骆凝听完薛白锦的言语,还真有点迟疑。毕竟这是实话,女王爷可不会向着她心甘情愿当妹妹,就算女王爷答应,万一女帝来个空降,小贼让她当老大,她怕是都不敢接。但她明明是小贼第一个女人……
骆凝琢磨片刻,故作平静道:“我从不在意这些。如果你遇上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薛白锦回答相当干脆:“谁不服揍谁,包括夜惊堂。”
“……”
骆凝觉得这法子不错,而且白锦有这魄力,但她显然没这本事,思来想去,还是水儿靠谱点。
她要是有水儿一半骚气,还不得把三娘女王爷拿捏的死死的……
骆凝望着楼下,脑子里胡思乱想,连
而薛白锦自然没分心,给凝儿灌了口毒鸡汤后,继续听着红翎山庄事件的始末,正琢磨夜惊堂是如何一枪搅动风雪之时,余光微动,发现有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自门外街道一闪而过。
?
薛白锦眼底显出三分意外,转头看了看后,开口道:
“我出去走走。”
骆凝正在琢磨如何拥有水儿的手腕,完全没搭理薛白锦的话……
——
夜惊堂背着梵青禾跑出林场,时间刚刚入夜。
夜惊堂有浴火图护体,慢性毒素完全不怕,但其原理是身体不停祛毒,直至恢复如初,虽然不会被毒物所伤,但消耗在所难免。
在松树林里一顿挥霍气力,再背着梵青禾冲出几十里林场,夜惊堂也有了气喘吁吁之感,额头上全是汗水,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而梵青禾则要凄楚些,沾上了烂骨草根藤的汁液,半空飘散的毒物粉尘更是没法躲,还中了雪蛾鳞、乌羽草等等阻气致幻药物,整个人基本上瘫了,双臂下垂趴在背上,软成了一团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