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连暮转身消失在幽暗漆黑的走廊上。
虞思眠走廊深处,寒意从脚下升起,俗话说多情总被无情伤,可是殊不知最多情的人也是最凉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永远有下一个替代品来弥补内心的伤痛和空洞。
连暮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把自己选成下一个目标也不仅仅因为他空虚寂寞闲着无聊。
对他来说自己有利用价值,但是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用自己激怒连祭。就如刚才在万圣殿那样,激怒连祭,激怒魔尊,用魔尊的手杀连祭,可惜没有成功。
现在他换了一个方法:用自己去激怒连祭,让连祭发狂,让连祭自己走进他设下的圈套,然后置连祭于死地。
虞思眠在想,连祭会因为自己被激怒吗?
她觉得,会。
就像在蛮城那次一样,连祭确实是生气了。
可是连暮要的是连祭的命,只怕他会失望。
自己与连祭的伉俪情深,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虞思眠知道连祭对自己有些好奇,甚至有些占有欲,但这和小孩子看上了一件玩具,野兽看上了一头猎物一样,没什么本质区别,他不允许别人来抢他的玩具他的猎物,是因为不允许别人侵犯他的领地。
他绝不可能会为了这件玩具、为这个猎物去铤而走险。
所以,连暮的算盘,打错了。
她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连祭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连祭看着虞思眠,她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在这黑色的大殿格外显眼和耀目,像一处光源又像一颗明珠。
让他想起当时柳家村供奉的神像,又让他觉得好像除此之外还在哪里见到过。
虞思眠一转身,才发现和周围黑色险些融为一体的连祭,他的突然让她还是吓了一跳,映着连祭影子的双瞳微微颤了颤。
“是你?”她还以为连暮去而复返。
连祭脸色沉了下去:“不是我还有谁?”
虞思眠:“没谁。”
“神使大人还真是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幸而连祭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他用手指冷不防地掐了掐虞思眠的后颈。
“连祭!”她打了个颤,想要避开他时他已经把手缩了回去,脸上挂着坏笑,“若是在荒野中,神使大人怕早就被妖魔叼走了。”
说完他向殿外走去。
虞思眠:……
走到了兽栾前,虞思眠等连祭先上车,让他先选位子。
连祭和自己相反,自己喜欢坐车窗边看车外的风景,而连祭习惯坐车门边,以便遇到意外随时脱身。
或许就如连祭所说,生在太平盛世的自己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而连祭是一头在蛮荒中生存的野兽,每一根弦都是紧绷的。
连祭坐下后虞思眠坐在了他的斜对面,不与他并排也不与他对视,这样车再颠簸也不至于在倒在他身上。
连祭撩起眼皮看着她,“神使大人还真是人前一套背着人一套。”
虞思眠把目光移了过来,完全不明所以,“什么?”
“神使才说要和我殉情,现在又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虞思眠:“……”
连祭抱着手,脸上带着几分痞气,啧了一声,“真是虚伪。”
虞思眠:“……当时那么说是迫不得已,而且殉情这事是你先提的。”
连祭:“所以我说殉情你就殉情?”
虞思眠隐隐觉得有些头大,她笔下的连祭人狠话不多,而且刚见他时也记得他话挺少的,别人跟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一副二五八万不可一世的模样。
现在怎么……
突然间觉得当时如果把他写成哑巴就好了,不会说话的大反派也挺好的。
连祭还要开口,虞思眠已经取下腰间的竹筒给他塞了过去,“喝口水润润嗓。”
连祭看着手中的竹筒,虞思眠虽然把盖子严丝合缝地合着,但是里面那淡淡的蜂蜜甜味还是溢了出来,让他觉得平静。
虞思眠:“连祭,下次连暮再激怒你,不要理他便是。”
连祭握着竹筒,懒洋洋地把手臂搭在身后的靠背上,“理他?”
虞思眠:“别理。”
连祭眼中带着促狭:“怎么?神使是担心我?怕我和他斗个你死我活,然后你不得不为我殉情?”
虞思眠懒得理他,切入正题,“你魔都的事办好了吗?”
连祭用眼睛瞥了她一眼:“怎么?”
虞思眠:“好了我们就可以去找天尸了。”
连祭眼中促狭消失得无影无踪,“没好。”
虞思眠眉头蹙紧,她不想继续在魔域呆了,特别是刚才连暮说了那些话,不想再徒生事端,“魔域的事,很重要吗?”
连祭:“魔尊命我收复蛮城,若能成功,他会把连暮手中一半城池分给我。”
这时候少年连祭手中没有实权的,一来他不听魔尊的话,二来这些年一直也在找天尸,城池对这时候的连祭来说只是麻烦和负担。
现在却看得出,他改变想法了,他开始想要城池,想要实权。
连暮惹怒了他。
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