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小舞两只小手背在身后规矩吟出了这首诗,成安看着这小小人儿,忽有些热泪盈眶感银河把孩子教育得极好……
事实,小舞的天资加上幼年时就开始了妈妈及昌庆的悉心教导,“十八世盛世”绝非偶然。
当然,银河也是尽所长所爱教导儿子,譬如这诗词吧,她喜欢王维的诗,儿子对其诗就格外熟悉。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汉江临眺》)”“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送邢桂州》)”“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山中》)”等等等等,王维像陶渊明一样,使世间一切华丽、嘈杂的文字无地自容。
他们像明月一样安静,不想惊动谁,却实实在在地惊动了方圆一大片,这真可谓“月出惊山鸟”了。当然,在银河看来,与陶渊明的安静相比,王维的安静更有一点贵族气息、更有一点精致设计。他的高明,在于贵族得比平民还平民、设计得比自然还自然。
之后,十八世也爱写诗,诗作数量仅次于他祖爷爷的祖爷爷十三世。十三世一人写诗的数量已经与《全玄诗》差不多,除去他的《乐善堂全集》、《御制诗余集》、《全韵诗》、《圆邵园诗》之外,在《晚晴簃诗汇》中据说还有四万一千八百首。如果加在一起,真会让一千年前的那两千八百多个作者羞愧了。
十八世没这么夸张,可明显诗的质量要远超他这位“祖宗诗王”。“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向来皓首惊万人,自倚红颜能骑射”……想来,这样浩大的气魄,在帝王诗里也屈指可数吧。
“小太阳这几天有点咳嗽是吧,”成安关心问,
“没大碍,这娃娃贪吃,有点呛奶,”银河笑着说,
提起小儿子,就是个“憨乐果儿”,圆圆胖胖哒,跟个小肉球一样,能吃能睡特别爱惜自个儿;醒了,又会自娱自乐,看见啥都新鲜,一逗笑得涎流,谁见谁爱。
“我的小太阳那天蹦出来个‘走’把我吓一跳,我问他你走哪儿去,他那亮丢丢的大眼睛就望着外头的梅花儿,他晓得那下头有梅花鹿……”成安说着跟个小孩儿一样高兴,说明得多喜欢这毛毛啊!
“他是爱疯,我看他说话比小舞还得早。”银河也是无奈,小儿子一小就看出是个贪玩儿的主儿,恐怕把她“胡闹”的性子遗得最全。她还不是暗暗想,这个得更管严实了,别看六子自己个儿自律得不行不行的,对儿子,纵得厉害……
陪老姑母聊得开心,银河来了个电话,一瞧,是徐群,赶紧地出来接了。
“你们在米国干嘛,电话也关机,”银河急忙问,
“你现在有空么,”徐群的声音显得有些沉,
“有,”
“好,我在初园等你,四儿,你最好一个人来。”
“好的。”
银河独自驾车来到初园。
初园在京郊镜泊湖旁,是胡育颜另一座很有特色的别院。
镜泊湖最著名的就是那边有溥朝三世前的皇宫废墟。银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胡育颜曾在初园对她说过,“废墟傲视着一时功名的短暂,而镜泊湖则又进一步傲视着废墟的短暂。废墟是以往功业的遗留,镜泊湖完全离开了功业,因此也没有废墟,永远是一派青春、一派妩媚,妩媚了上万年也不见老,被它妩媚的建功立业者都一一化作了尘土,而它还是妩媚着。像镜泊湖一样冷清和漠然,多好。”瞧瞧,小璟的思想是极其华丽的。
所以来到初园,银河难免更思念小璟,心上是沉闷伤心的。
徐群领着她漫步湖边,
“这边空气很好,我想过几天带小舞也来看看,他爸爸的一切……”银河咬嘴唇,有点说不下去,鼻子酸酸的,“我都想叫他接触接触。”
“嗯,四儿,”徐群忽然住了脚步,银河望向他,发觉徐群神情极为肃整,“怎么了,”她蹙起眉头,
“有件事,我很早前就想告诉你了,一来你生产,之后又坐月子,不想扰你安康;再,事儿太大也有些复杂……”
“找着小璟了?!!”看看,她多敏感,两手都抓住了徐群的胳膊!
徐群点点头,“找着了,”
你看银河啊,看着热泪就涌了出来!那之前就有些的鼻酸这会儿尽情的泛滥,哭着“他在哪儿!我要见他!”多么地想念啊,恨不得这会儿就要看到他!
徐群扶着她胳膊好生安慰,“能见着的,就是,我说了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接着,就把小璟的过往跟银河详细说了遍,
这一听,银河那心呐!——又是疼又是烫,有惊有恨,也有无奈,
徐群是不晓得小璟在西陵被昌庆具体怎么着儿,因为七顺提起这些也模糊,说起来,这么邪乎的事儿谁又说得清楚!但,银河现在心里跟这湖水一样明镜儿的,最是晓得其中的秘密。她当然恨昌庆又害了她一个最心挂的人,可,如今昌庆这样,也得了报应,且他确实不予余力地在教小舞——其实也在教自己“巫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