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秋过后, 朝堂才真正热闹起来。只听说当今临朝时辰越发短了,又是太子监国的。石家一事儿墙倒众人推, 不过月余, 煊煊赫赫的缮国公并着襄阳侯郭家和齐国公陈家两家变成了那阶下囚。据说为了当今祈福不宜杀戮过重, 只等流放雷州边疆等地了。未免夜长梦多,又过了几日,三家人便上路了。
这边事情一了结, 太子手上也没闲着, 趁着监国, 将自己人塞了个满。余者几家各有所得, 就连贾家这个吆喝的,也得了不少好处。
贾赦知晓后续便也撒手不去关注,只每日念书做题。残酷的官场, 给他学习的时间不多了。
才入冬, 这月里有个好日子,不日贾柔便要出嫁了, 府里越发忙了起来。
因着贾赦背姐出门子一事,贾母正跟老太太磨嘴。
贾赦不想一大早到老太太这请安便遇上这么一遭,当真也是避无可避了。只听贾母说道:“原先我出嫁那会儿也不曾有这定例, 又何苦难为了赦儿一遭。他小小一个人儿,哪里经得起这般。”
贾母这话也没错,打头那会还不曾有这个风俗,自从太子妃出嫁那一回,就越发流行了起来。贾老太太原想着, 这郎舅背嫁也是给大丫头撑腰,到时候这亲家自然不敢欺人,这般想着,贾老太太茶盅一搁:“如今京里都是这般,你娘家娶了新媳妇不也这般。若是这会赦儿不背了,倒给人看轻了去。好歹是我国公的大姑娘,你这个当娘的,也不怕被人看轻了去。”
这儿子是她生的,自由她管得。贾母想起大丫头那张脸便气不顺:“哪里就这般严重,咱们家这么大地方,到时候再累着他。”
贾老太太哪里不知道贾母这点小心思,人都要出嫁了,也不顾忌体面,这般想着,老太太就拉下脸来:“你倒想让外头看我们家笑话,也就罢了。”
“太太。”贾母被老太太这么一堵,一口气没上来就厥了过去。
贾赦趁着老太太发愣赶紧命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又一手将贾母抱了起来往内间走去。
“她气性倒大。”贾老太太甩了帕子,坐在一旁白眼一翻。
“祖母莫生气了,想来近日太太身子不爽利罢了,哪里又是气您。”贾赦起身捧了茶给老太太,笑劝道。
“你哟。”贾老太太戳戳贾赦额头:“有时候我都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老太太没说,贾赦也没问。他自上前偷偷给贾母摸脉,这一摸,了不得,好像摸出了林妹妹的妈。
眼见着丫鬟掐人中的掐人中,拿鼻烟的拿鼻烟,贾赦悄声走到老太太身边耳语了几句。贾老太太一听,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最终拍拍贾赦的手:“待太医来了再话便是。”
显然是信不过他,贾赦也不多言,出了外间等太医。
贾家离皇城不远,荣国府脸面够大,少时这太医就到了,屋里女眷皆是避了,贾赦领着太医到了里间,贾母这头早就用帘子掩了,只把手伸出来枕着。
老太医坐定摸脉,不到一盏茶功夫,这才收了手,拱手对老太太道:“恭喜,恭喜,贵府添丁之喜啊。”
因着贾赦先头说了,贾老太太也没意外,亲自道过谢。又有仆妇拿了上等红封给了,贾赦亲自送人到了府门外,这才罢了。
贾母这会早就醒了,她都这把年纪,不成想竟是又有了,正是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会子贾老太太也不再为难她,只道:“你即是有了,便好好养着罢,旁的是自有我操心。”
“太太说的是。”贾母低着头,好似忘了先前那般争执,顺着老太太的话,回了自个院子。
贾赦回到荣庆堂见贾母不在有些意外:“太太回去了。”
贾老太太点点头,好笑道:“不许问恁多,自去顽罢。”瞧着孙子的样儿还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有些话可不能与他说。这贾氏不就怕自个在她屋里放个把丫鬟,跑的倒快。
贾赦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这贾母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强悍,这就走了还真是不可思议。因此他又好奇的缠磨了老太太好一会之,老太太还是不肯说,他没辙只好带着疑问走了。
“老太太”秋英捂着帕子偷笑。
“他从小就聪明,有些事不用咱们说,他心里也是有数。只是有些事咱们这做长辈的却不能说,还得他自己去悟。”贾老太太摇摇头。
眼见着贾母怀孕了,贾柔出嫁一事又搁到了老太太手上。
时下女子矜贵,本不应该匆忙出嫁,只是看中的人家是贾家的旧部,不日便要外放,两相一商量,皆是提前了。
好在贾府不差什么,忙中有序倒也没出差错,到了正日子,终究贾赦背着出嫁了。
娘亲舅大,贾赦这个小舅子含金量足足的,新郎在他面前拘束,他也没难为新郎,只是细细叮嘱了一番也就罢了。
待过三朝回门,贾赦这才见到正头正脸的新郎官。按规矩他不陪席,只老太太和贾母招待。到了贾代善下衙,这才阖家吃了一次饭。
因着上任一事,新婚夫妇只在贾府住了一日便回了裴府,众人又嘱咐了一番,便相送两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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