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正是最忙的时候, 衙门还未封笔,按官场的惯例, 这几日就该送节礼。
这日贾赦早早抽出时辰去后衙换上常服, 第一颗扣子还没解下来,就听外头一阵急促的声音, 他皱眉道:“什么事那么匆忙。”
“哥儿的小厮在外头求见, 说是……奶奶动怒, 要责罚哥儿。”
文墨一脸急色, 就怕迟了哥儿有个好歹。
“这倒新鲜, 别人都是太太救场, 到了我这儿成了少爷救场。奶奶为何动怒,查清楚没有。”
贾赦调侃归调侃, 手脚可半点不慢,万一妻子怒气上头没个轻重, 傻儿子真被罚出个好歹,回过头来疼的还是大人。
我的爷唉,您还有心思说这个。
文墨擦擦汗, “奴才也还不知道呢,就看着那小子哭连话都说不明白, 问也问不清楚, 奴才索性也不问了。”
主仆二人走的飞快, 说话间就听傻儿子鬼哭狼嚎。
贾赦脚步一顿,三两步踏进院子,看着母子俩你追我赶, “快停下,都是死人啊,不知道拦着点。”
母子二人一听声儿赶紧停了下来,贾瑚飞奔上前抱住爹爹大腿,“爹爹救我,儿子知道了错了。”
“这会知道错了,先前怎么不认?”
沈暳气喘吁吁地瞪着儿子,“今儿你别拦我,我要好好罚罚他,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先把哥儿带回屋里,熬点姜汤给他灌下去,也给你们少奶奶端一盅来。”
贾赦黑着脸看着院子众人,“天寒地冻的,都杵在这里作甚,该干嘛干嘛去。暳儿,你跟我来。”
“你可别拦我。昨儿去李先生家失礼也就罢,今儿还……还敢这般。你堂堂的一个大老爷们,让儿子这般戳面儿,成何体统。父慈子孝父慈子孝,不教不成材,放纵到如今也该好好加以约束,否则还不无法无天。”
常言家丑不可外扬,好在李家也不是别人,量他们家也不敢把话往外传。
丈夫不说话,她这个当母亲的也不愿多加责罚,可是这孩子也太淘气了,竟是不把事放在心上又故技重施。
一次是偶然,第二次可不就是蠢钝。
看来是气得不轻。
“我也不是拦着你教孩子,只是这大冬天的,外头多冷,万一你和孩子着凉如何是好。”
贾赦扶着妻子坐下,“孩子是不对,但我也不对,到底是看他小,不愿多加约束。没想到臭小子胆子倒大,竟敢躲,他可不就该乖乖受着。”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
沈暳瞪眼,他要敢说出别的话来,今儿就把他脸挠花。
“别生气了嘛,孩子的礼仪是该教教,可是你这一言不合就拿鸡毛掸子,可不把孩子吓坏了。他是小,又不是傻,肯定得躲你。你自己说说,站着挨打的,怕不是个傻子。”
“就你歪理多,我是他老娘,打他他也得受着。”
沈暳抱怨了两句,斜眼指着丈夫,“你别给我灌**汤,孩子一定好好加以管束。”
“管,得狠管。不过……咱们不能用打的,就是要打也不能乱来,最多往屁股蛋上抽几下让他知道疼,他也就不敢再犯了。你看这样行不行,行我就让孩子过来。”
算了,儿子太淘,妻子这口恶气没法出,为了家庭和谐,只好牺牲儿子了。
可怜的贾瑚还不知道,他爹疯起来连老子都坑,何况坑儿子。
“你说真的?”
沈暳似笑非笑盯着丈夫脸上瞧,好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你都这么说,我更不能轻绕他。”
“这次我不管了,不过……你也轻点。”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打孩子,万一打出心里阴影怎么办。
“我是亲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后娘养的。”
沈暳是看明白了,丈夫就是个十足的‘孝子’,只要是儿子的事绝对耐心十足,反倒衬的她像只母老虎。
母老虎就母老虎,一家子总有得有个人唱白脸。
她自怨自艾哀怨道:“我就是想教教他,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他就知道你宠他,万一哪天骑到你头上还了得。”
“不至于,孩子是好孩子,咱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太独断。偶尔小惩大诫是应该的,可不能像今儿这般,等他大一些,得给孩子留点面子。”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不是要去办事,快去吧。”
再不让丈夫走,她又要被劝的心软。
疼孩子真没边儿了,还没上手就啰嗦成这样,真要动手还不得父子俩抱头痛哭。
“那我去了,你下手别太狠,自个也别太生气,气大伤身。”
贾赦默默起身往外走,出院之前又叮嘱了丫鬟几句话,回头看一眼厢房,那小子正在门缝里做鬼脸。
好么,他改变主意了。
俗话说过年挨揍长个儿,臭小子是该挨顿揍张长记性。
贾瑚还为自己的逃跑得意洋洋,丝毫不知未来有多黑暗。
反正等贾赦从总督府回到院子的时候,那臭小子正爬上炕上直哼哼,两滴眼泪要掉不掉,瞧着可怜极了。
“挨揍了。”
他吃过夕食往炕上一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