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的争执声盖过原本该有的议论声, 妻子尖叫声从外边传来, 堂内贾赦不禁眉头皱起, 许是起身太急,忍不住有又咳了几声,顾不得压不压得住就快步往前走,时不时的咳嗽声才让妻子安静下来,“暳儿。”
沈暳一惊, 回头看向丈夫有些心虚,此时却也顾不得许多, 只搀着母亲对二位长辈道:“二婶三婶, 做事别太过了, 祖父可还尸骨未寒, 怎能如此不孝。”
“呵。”
沈二太太不屑冷笑,瞥眼看向贾赦也不曾收敛, “沈家的事, 哪有你一个外嫁女说话的余地, 不是打量着你夫家姓贾, 欺负我们沈家无人再朝。我们沈家再次,却也还有一两门姻亲,侄女别欺欺人太甚才是。”
“可不是,谁让贾家高门大户, 惹不起哦。”
沈三太太扯起嘴角,抓着麻衣火上浇油。
“够了,都给我住嘴。你们还有没有一点长辈样, 姑爷还在这里站着呢,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沈大太太气得发抖,一手推开女儿往前站,“做长辈的难为小辈,几十年都白活了,也真不亏心。我女儿不是你们侄女,她孝顺为我这个母亲出头何错之有。若是她做得过了,那也是你们为老不尊。还要再吵吵嚷嚷,不够外面的人看我们沈家笑话是不是。”
再有身份的人,吵起架来也和老娘们无甚差别。
贾赦站在旁边围观全场,见到妻子还想插嘴,他赶紧让人拉开,“送你们少奶奶先回府。”
“我不走。”
“先送你们少奶奶回去,和府里人也通知一声。”
妻子不顾场合的倔性,一旁贾赦也把脸拉下来,语气带上不容置疑。
沈暳头一次见丈夫不留情面,当即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任由丫鬟连搀带拉走开。
相伴多年的妻子梨花带雨,贾赦不是不悔,只是规矩向来如此。
外嫁女就是外嫁女,无论有多大的权势,娘家有事儿能帮,但要上手搀和,不仅贾家要被人说闲话,就连沈家也脸上无光,再待下去那是自取屈辱。
只是……
看着眼前说话尖锐的二人,贾赦心中更加不愉,何时他的妻子也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岳母,二婶三婶,如若无事,晚辈便先告辞了。”他说着就要走,走到一半才像想什么事情来,回头拱手诚恳道:“沈家之事原不该外人搀和,小婿也不算外人,就多嘴和各位长辈多说一句,如若再争执不休,朝堂上御史耳朵可尖,别让祖父走得不安宁。”
都说贾家如今势大,这么明晃晃的威胁,真是半点都不给沈家长辈留情面。
二人听完脸色发青,沈二太太等人走远方才冷笑道:“大嫂到底找了个好女婿,说话口气比旁人大,站着背都比别人直。”
沈三太太不甘示弱却被沈大太太一个眼风扫过去,“可不是我命好,是我女儿好,要不怎么有你们吃好穿好。”
“你,你,大嫂说这话可没意思,这府里可还姓沈,还有没有没有天理了,快把前头几位老爷叫来辩上一辩。”
不见棺材不掉泪,沈大太太冷哼,从丫鬟手中接过泪包,“你要是嫌府里不够乱,那你就去,明儿府里的匾也该摘了,全家回金陵老宅刨土去罢。”她说罢也不看两位妯娌脸色,直挺挺往前厅走去,在这儿哭闹有什么用,那里才是她们女人的用武之地。
且不提沈家如何混乱,贾府也好不到哪儿去。
虽说沈家连年衰败,到底有顶梁柱撑着,如今大厦将倾,对贾家来说显然也不算什么好消息。
拉拔不得踩不得,真看沈家倒了,贾家也没好处。
沈暳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丈夫突然间的变脸让她害怕,是不是娘家不行了,所以……不会的,不会的,自己为贾家生下三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
“你们太太还在哭。”
贾赦站在院外,抬脚踏上门槛又停了下来。
紫荆为难点点头,跪在跟前不敢动,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一声叹息,叹息声让她的心跟着往下沉。姑爷该不会……少奶奶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犯轴。
“打水来,别惊动了两位少爷。”
“哎,奴婢这就去。”
紫荆听言喜笑开颜,若不是……只怕笑的更明显,脚步却到底更轻快了些,只要老爷肯哄,那之前的事也算不上大事儿。
贾赦站在院中,一直等到水来,他才跟着丫鬟走进屋里去。
女人的泪水总是那么多,多到不可理喻,他既怕也心疼,好在自己肩膀够厚实,“莫哭了,原是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你,是我一时情急,明儿你还要回娘家,看到你这样岳母怕是又该担心了。”
“我为何哭不得,祖父走了,孙女合该哭的。”
沈暳抬头吼了过去,背过身去又哭了起来,好似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也让丈夫知道自己有多伤心。
“你再哭孩子该被你吵醒了,明儿又得闹你,我可降不住。”
贾赦起身走在妻子面前,霸道的给她抹脸,“是为夫的不是,这就给你赔礼,再哭可就丑了啊。”
“你不懂,你不懂。”
沈暳默默低头不敢看丈夫,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