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蛰伏将近三十年的家族, 其中的能量有多庞大, 作为国公府家主的贾代善不太清楚, 继承老祖父遗产的贾赦却再清楚不过,因为这些资本都是他亲自经手,一点一滴慢慢积攒下来的。
而今,他即将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
首先他想到的便是贾史王薛,虽说近年来他们已经不大联姻, 明面除了走礼,朝堂上几乎毫无往来, 至于金陵城内所流传的‘贾不假……’言论早已绝迹。
尽管如此, 这些有意为之的招数也只能哄骗大多数人, 一些聪明的老狐狸绝对不在大多数人里。
当然, 贾赦也没真觉得能瞒过所有人,他想要的不过是低调, 至少别那么扎眼, 尤其还有一个江南甄家在前头顶着。
江南有一个‘土皇帝’就够了, 多一个上面容不容的下不说, 万一一个不小心,少不得被当成韭菜割一茬,炫富掉脑袋,为了个名头何苦来哉。
从龙之功人人都喜欢, 君不见贾家之崛起,但是夺嫡又岂非易事。
虽然这年四个家族藕断丝连,遇上事情也能同气连枝, 但在站队上,可没有那么容易一个鼻孔出气。
贾家虽然排在最前头,想要说服其他三家以及其他利益关系网也不太容易。
秉持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中心思想,如何游说这些人,如果用最小的代价引诱这些人上钩,这是一个难题。
贾敬贾代善以及贾赦,三个人排排坐,在湖心亭愁白了头。
“当真要如此。”
贾敬拎着钓竿摇摇晃晃,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为什么谁都不选,偏偏要选个已废的前太子,要不是同姓贾,要不是同个祖宗,他都以为堂兄弟是转世仇人来讨债。没有拂袖而去,那都是他好涵养。
此时贾代善发热的脑子早已清醒,坑侄子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儿子来做罢,他老了,还是多钓几条鱼给府里上下加餐好了。
对于老头子这种临阵脱逃的精神,贾赦送出鄙视,慢悠悠的用茶水润过嗓子,“没得选,别人早已买定离手,咱们再撞上去只是锦上添花。”
贾敬沉默了,他虽然在工部,有些事情未必不清楚。在太子还好好的时候,也不是没人拉拢挑拨,那时候贾家可以稳如泰山,如今却不好说了。此一时彼一时,时也命也。不过他心里还是没底,“其他几家怎么说,又或者,咱们该的怎么去……”
“上钩了。”
贾代善吆喝一声,惊得堂兄弟二人翻了个白眼。
日头晒在面颊,无端让人觉的有些刺痒,贾赦挠挠额头,“贾家为什么稳稳当当到如今,因为咱们家有特殊站队技巧。”
真敢说。
天知道什么叫特殊站队技巧,反正贾敬觉得自己被忽悠瘸了,反过来一想,他能被忽悠,以其他几家的智商,未必不能再接再厉。
说服了贾敬,贾赦也隐隐松了口气,站队是个技术活,人手也很重要,忽悠一个算一个,“接下来咱们看看哪几家合适,万一再遇上个蠢的,不拖后腿就不错了,别指望能帮上忙。”
别以为站队是大路货,有资格站队是权势的另一种体现,一般人还够不着呢。
当然,贾赦并不想这种‘优待’,但是很显然,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犹如平常,无惊无喜,除了大皇子收到严家敬上的生辰礼和孩童用的项圈,细看之下和其他多宝项圈并无不同,只比外头卖的精致些,再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作为装饰的六字箴言滚筒,被大皇子用其他滚筒替换下来,很快就出现在一家银号以做印章之用,并提出了十万两银子。
“我知道了,不用继续追查,其余照旧。”
贾赦摆摆手,其貌不扬的小厮很快消失在书房,猫熊抱竹翡翠镇纸下的,正是一张印有滚筒印章的宣纸。
他知道大皇子有办法在宫里遥控,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距离他想办法将印信送出去,前后满打满算不过月余。一次可取用十万两,下一次是多少,在哪个银号,用这些钱做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只是……
朝堂平静太久了,是该动一动了。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中秋才刚刚过去,螃蟹才剥了壳,还未将蟹肉吞进肚里,朝堂就热闹了起来。
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月有余,众人还未明白过来,圈禁多年的三皇子出了府,四皇子五皇子却连连受到圣上申斥。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谁也没看明白,怎么就到了如此境地。
大皇子也不明白,可是他认定,一定是贾家出手了。
当初他本就想拉拢贾家,不仅是贾家背后的势力,还有崧岳先生的余泽和无笙先生的教导,光是这些就足以让有志向的皇子眼热。果不其然,贾家才投诚多久,出手太快了,快的让他心惊防备。
“主子万不可与恩侯离心。”
这是东宫幕僚周渭的劝阻,他知道主子忌惮贾家,此时却是不应该。说句不好听的,肉还没吃到嘴里,放下碗便要骂娘,刻薄寡恩也不能玩这一套。
“先生多虑,只是贾家能量也太大了,委实让孤…我心惊。”
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