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手头的资料已近夜里12点。
把资料锁进抽屉,边学道搓了搓脸,站起身抻了一个懒腰,关灯走出书房。
他还记得单娆的叮嘱,路过苏以卧室时朝门缝看了一眼,没看到灯光,不过从灯光无法判断苏以是否在房间里,于是他顺着楼梯上到露台。
推开露台的门,没看到苏以。
被旧金山11月下旬的夜风一吹,边学道清醒了不少,走上露台,站在玻璃安全墙前眺望远处黑沉沉的海面和停泊在海港里的渔船上零星的灯火,心中莫名萌生一股寂寞。
想到单娆说苏以最近总是夜里一个人上到露处,边学道瞬间就明白了苏以感受——孤独!
苏以是独生女,至亲只有父母两人,现在父母因为意外突然离世,苏以在世上再无至亲。
苏以比单娆小一岁,跟边学道同龄,按说她这个年纪没结婚也算正常,可“不正常”的是跟陈建分手后,苏以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再没有接受任何人。
她没有丈夫,没有男朋友,只有寥寥几个闺蜜。
尽管身边有闺蜜,生来做事有分寸的苏以不会抓着闺蜜反复倾诉自己的悲伤。
无人倾诉,父母没留下只言片语猝然离世的悲伤又太过沉重,所以苏以日甚一日地感到孤独。
她无法不孤独。
父母不在了,有心事想打电话,都不知道打给谁,还有,未来她找男朋友没人替她把关,未来她结婚没有父母出席婚礼,未来她怀孕生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照料,完完全全孤身一人。
想到怀孕生孩子,边学道突然想到几年前在北戴河,遇见一个算卦老头。
当时算卦老头看过苏以的面相后说苏以是个漂洋过海之人,一生清贵平稳,投胎若是女儿,3岁前小心夭折……
老头的断语当时听不以为意,现在再看,苏以可不就是漂洋过海之人?
算的还是够准的!
呃……
算卦老头是祝海山手底下的人,算的不准也不可能入得了祝海山的眼。
思绪飘摇,边学道回忆起了祝海山去世前两人相处的一幕……
“这里面是六份名单、联系方式和一些资料,我找到你,靠的就是这个盒子。我死后,这个盒子对祝家来说没有用了,但是你不同。”
“选择权在你,你觉得需要,就收下。觉得不需要,现在就帮我把它烧了。”
“烧了?”
“恩,烧了。”
“你觉得还会有吗?”
“我就坐在你面前,你说呢?”
……
这一刻,边学道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先知”期限所余不多了。
也许,自己的寿命也所余不多了。
满打满算还有6年!!!
6年之后,就算挺过2014年那一道生死关,也要做回“真正”的边学道,没有高瞻远瞩,没有料事如神,没有深谋远虑,没有步步先机,要靠自己的真实能力带领庞大的有道集团继续前行。
怎么办?
利用剩下的6年打造超级团队,同时努力充实、提高自己的商业思维和领导能力?
还是利用祝海山留给自己的名单,在余下几年里像祝海山一样“海里捞针”,捞一个同类出来,然后学祝海山的手法,资源换信息?
亦或是在海外买一个岛,花上几年时间开发建设,等过了2014年,急流勇退,带着钱,带着女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岛上优哉游哉地当自己地盘的“国王”?
好吧……
怎么想,都是第一个选项最苦最累,第二个选项最悬最不靠谱,而第三个选项最逍遥最舒服。
可是,选三的话,自己真的甘心吗?
集团里这些跟自己创业打拼的伙伴、同事怎么办?他们都愿意早早退休当富家翁吗?除了钱,他们没有事业目标和梦想吗?
还有,如果试都不试就认怂“勇退”,等自己垂垂老矣、回忆往事那天会不会从心底里看不起自己——“边学道,你是一个除了用先知作弊,一无是处的怂货!”
夜更深了,夜风更凉了。
打了一个哆嗦,思绪回转的边学道抬头看旧金山的夜空。
多云,云层遮住了月亮和星星。
难怪“看星星”的苏以今晚不在露台上。
……
……
智为微博的全球路演还在继续,国内媒体的报道热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衰减。
几天里,信息不断汇总到傅采宁那里,然后由她提炼整理,报给边学道看。
报上来的资料显示,亚洲要求匿名的投资者数目明显高于欧洲和美国,受委托跟有道和智为接触的银行人士称:“这些要求匿名的投资者都是高净值人士,这些人士对价格并不敏感,但非常看重身份的保密性。”
这类报告边学道看过后就放在了一边,除非提高售股配额,否则他拿不出更多股份给这些“神秘人”。
智为微博的相当一部分股票早已被机构投资者瓜分,这是当初高盛、瑞信、德银、花旗、汇丰、和瑞穗银行等加入智为微博20亿美元银团融资的互换条件之一。
这笔买卖边学道一点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