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看着孙狗儿弄来软榻后,站在那边笑得满脸褶子的看着自己。
心下就是一阵无奈。
他还没有变态到,能在这早朝上,在这满朝文武大臣眼皮子底下睡觉。
只是脚下却是一软,心底不断的泛起一阵阵的虚弱感。
朱允熥强撑着,躬身道:“陛下,目下早朝,臣在此处实在有碍观瞻……”
朱元璋一瞪眼,这会儿怎么都觉得是当年那些个死对头找上门来的,心中恨不得回到当年,将那些该死的对头再杀上几遍。
他瞥眼瞧向殿内的百官,哼哼道:“死驴气性!到殿后睡,再敢多言,咱等你好了,就打你的板子!”
说着,他便弃了朝上的百官,指使着孙狗儿让人将刚刚搬出来的软榻给搬到殿后。
朱允熥无可奈何,只能是在孙狗儿的搀扶下挪到殿后。
前朝上的百官们,趁着这个机会,终于是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们说,我朝当真也有这等诡异之事发生。”
“伱敢说不是?”
先前发问的一名官员,被身边的同僚反问了一句,不由的愣住。
旁边又有人小声道:“想想十年前的事情,由不得陛下不紧张。”
“十年前!”
周围几人顿时心中一紧。
十年前,也就是洪武十五年,大明朝的皇后,皇嫡长孙,两位贵人双双薨逝,可是在应天城里闹出好一阵的动荡。
当时隐隐就有传言,说是这事情背后不简单。
只是当时皇帝正值壮年,加之那些年朝中接连发生大事,谁也没敢再将这件事情给提出来议论。
“还是小心些吧,出去了少说些不该说的。如今陛下的心思,大伙还看不清吗?”
“这如何能看不清,也就差那最后一步而已。”
“正是因为这个道理,咱们就该祈祷着,如今这位能福顺安康吧。若是出了……这应天城恐怕就又要乱起来了。”
“噤声!”
前头一直只听着身后同僚窃窃私语的官员,忽的回头提醒了一下。
众人只见那内宫总管孙狗儿已经是面带忧虑的从殿后走了出来。
孙狗儿看了一眼文武班列,随后赶到了武将班列前。
“开国公、凉国公,陛下要您二位去殿后护卫郡王歇息。”
朝上点将护卫。
常升和蓝玉同时心中一惊,只以为朱允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两人当下也不敢停留,提起腿脚就往殿后赶过去。
等到两人赶到了殿后,就看到皇帝站在软榻前,面色忧虑。
而在软榻上,一夜未眠的朱允熥,躺倒之后便彻底的酣睡了过去。
常升和蓝玉二人对视一眼,躬身上前,就欲行礼。
朱元璋一抬手,压低了声音:“虚礼免了,莫要惊醒允熥。”
常升和蓝玉立马压低脚步,鞠着身子走到朱元璋身边。
蓝玉最先开口:“陛下,殿下这是……”
朱元璋眉宇之间浮现一抹阴霾,他回头看向常升和蓝玉:“这孩子被那……纠缠一夜,方才躺下便睡熟了。”
常升有些不太相信这等怪力乱神,小心翼翼道:“陛下,当真认为是那些……那些所致?”
朱元璋目光紧锁,担忧的注视着已经弱弱的发出呼噜声的朱允熥:“昨日还好好的,一夜之间便这般摸样,到了咱这里才能睡下,不是那些又能是什么。”
说完之后,朱元璋不免愤怒的冷哼一声。
常升侧目看向身边的蓝玉一眼。
蓝玉会意:“要不要请人,去地方上做做法事?”
那没说请什么人,也没说这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但朱元璋却是当下点头道:“便按照你的意思办,多请些辈分高的,时间做的久一些,多做些压制,免得再起事端!”
蓝玉躬身领命。
常升又道:“陛下,前面百官还在等着早朝……此时有我二人,必能护卫郡王左右。”
朱元璋迟疑的将视线从朱允熥身上收回,转身看向常升和蓝玉。
常升虽然就领兵上阵的不多,但蓝玉却是军阵上的悍将,常年于阵前厮杀,一身的杀气,足可以震慑一切宵小邪祟。
朱元璋点着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定要看护好了。”
常升、蓝玉再次领命。
朱元璋这才犹犹豫豫的赶回早朝上。
……
时间一滴一滴的流淌着。
早朝上,百官依次呈奏国朝之事。
靠在御座上的朱元璋,却一直都显得心事重重。
这是,有礼部的官员出班奏事。
“陛下,中都留守司那边传了消息,秦王殿下近日已到中都,待殿下祭拜列祖之后,不日便能奉诏入京。”
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些死对头找上门了?
还是说,有别的邪祟在暗中作乱?
朱元璋这时候只觉得头疼不已,万不敢想,若是此时正安睡在殿后的朱允熥若是出了事,他该如何接受那等惨烈的局面。
对朝上礼部官员的奏事,全然未曾听见。
殿内百官不由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