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关外广武堡。
大明内阁大学士铁铉,在几名禁军官兵的护卫下,站在戍堡下的高岗上,北望苍茫草原,嘴里豪情壮志的诵读着这首流传百年的诗词。
广武堡方才建成没有多久,外墙崭新的与草原有着几分不和谐。
无数的粮草和军需被囤积在此处,以至于戍堡后方也开始因地制宜的建设起了一座小型城寨来。
岳王爷的这首满江红,自前宋开始,便在军中最是广为流转,也是历代军中儿郎最是熟读背诵的诗篇。
跟在铁铉身边的几名禁军官兵,却是有些不太明白大学士为何会在这时候诵读这篇满江红。
按照前线的军报,今天大抵就是各路大军围剿鞑靼王庭的日子了。
便是想要抒情,读那苏东坡的念奴娇方才是最贴合今日大明之盛况才对。
铁铉面带笑容,手掌在胸前扇了扇:“可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几名官兵脸上一愣,却是不想铁学士竟然是懂了他们的心声,连连摇头,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
铁铉笑着说道:“你们不懂,苏轼那首念奴娇虽是豪放,却与今日不合。你们只需知晓,今日一战之后,我朝将远超强汉,盖过盛唐!”
官兵们自然不懂,当大明朝将整座草原揽入怀中,执于掌下,对于中原而言会是怎样的意义。
铁铉的脸上却是带着激动:“想当年,岳鹏举不曾收拾燕云一十六州,引为臣子恨。看当今,我朝大军纵马大漠,行将三千里路,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一朝功成兮。”
这位当朝官衔最多的孤臣,向前踏出一步。
铁铉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除了青草,便是那些压在白云之下的牛羊。
除此之外便只有犹如游龙一般的粮草队伍,从广武堡出发,运送粮草前往草原深处的大军里。
但是铁铉却好似是看到了那一场正在发生的战争,就在自己的眼前,在这广武堡高岗下的草原上。
“而今之后,草原乃我大明牧羊地!”
铁铉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这是挤压在整个中原,长达百年的那口浊气。
是自五代十国,两宋而来,汉家时时恐惧北方草原踏马南下的愠怒和仓惶不安。
除非有神明降世。
不然。
眼前这片草原,将会纯洁的如同天上的白云一般,任由大明采摘。
铁铉慢慢的握紧双拳。
这个世界没有神明,便是有,那也只会庇佑大明。
数十万大军,奔走于草原之上数月,一切都是为了今朝这一场决战。
……
战旗划破虚空,追随着
火炮在轰鸣。
上千门的火炮横陈在草原上,不需要调式各项数据,只管将炮口压平,再于后侧夯实地基,火器营的炮兵们只要能保证为炮管降温的油和发射用的火药不会中断。
那么眼前的鞑靼王庭就不会有活路可走。
整个呼伦湖,已经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如同谢霸前些日子在海拉尔河、伊敏河交汇处的大营外说的一样。
湖水被染红,大片的草地变成了深红色。
大地像是张开了一张张大嘴,贪婪的将所有流淌在地上的鲜血吞噬下去。
朱尚炳已经找不到鞑靼人了。
在鞑靼人的南边是压上来的中路军,自己这边则是早就愤怒不已的东路军。
还有西边,是全军骑兵的凉国公所部、颍国公所部、宋国公所部合并而成的三万铁骑。
东边。
东边是早就在海剌儿地区为鞑靼人扎好口袋的辽东都司兵马。
被数十万明军围堵的鞑靼人,已经无路可逃了。
“让女真人再冲的快一些。”
海剌儿方向,谢霸手持一支精铜打造的望远镜,纵观整片战场,补充了一道军令。
很快,就有旗手在他的身边挥动着几面旗帜。
本就想逃去辽东及东北奴儿干的鞑靼王庭,这时候只顾着一个劲的向东冲阵,根本来不及去理会眼前的敌军,到底是明军还是女真人。
斡朵里部、胡里改部、托温部等等辽东女真部族的人,便如同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只是一个眨眼间,就被汹涌的鞑靼人骑兵给吞噬干净。
眼看着从东北奴儿干地区征召来的人,已经从视线里消失。
谢霸的嘴角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他放下望远镜,举起右臂,向前一压。
“将火炮都推上去。”
于是,数百门火炮,被火器营的官兵们推到了军阵的最前面,直面想要冲阵夺路东逃的鞑靼人。
“开炮!”
火器营的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