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说江道长被关押的那处待质所情形险恶,他们不敢冒险。”
待质所,各地叫法不同,有班馆、卡房、自新所、候质所、待质所、下处、知过亭等,它原是三班衙役的值班室,后来逐渐成为私禁羁押未决人犯和干连证佐的处所,进去相当于拘留。
然而明清时候被关进待质所拘留,那是没有时间限制的,故而被关进府衙待质所比坐牢更惨。
因为人犯一经判决收监后,衙门就按标准拨给口粮,虽不免被盘剥,好歹还有吃的。住待质所的无口粮标准,家中送来的饭食,也常被狱吏扣留。故而人们说:“饱仓(监狱)饿下处(待质所)。”
“再送一次,这次给白总兵也送一份。子鹿这次被无辜牵连皆因我而起,如果不是他误打误撞,这次坐牢的可就是咱们其中之一了。”
林震南沉吟片刻,回屋掏出纸笔唰唰唰写下一张手信,折好递给了史镖头,“就按这个单子备礼,银钱自己到帐房支取。”
史镖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可是总镖头,银钱账房黄先生到现在都没回来……”
林震南摇了摇头:“找米粮帐房姜先生就是了,黄先生回不来了。”
“是,我这就去办。”
史镖头也没多想,反正总镖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些年在福州城经营许久,这次又搭上耿家的路子,总不至于越混越回去吧?
“子鹿那三个弟子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问起师父的去向?”
照耀在冬日暖阳之中,林震南心中的阴霾迷惑似乎都轻淡不少,总算能从复杂的揣摩推测中抽身片刻,聊起闲事。
史镖头听到这个话题,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一次都没问过。江道长的大徒弟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自从上次咬了少镖头,也没人再跟他逗闷子了,真不知道那小子的牙是怎么长的……”
林震南不满地哼道。
“还不是你们这帮闲人,窜掇着修儿和他比武争什么大师兄。我当初只是让修儿拜师,又没让他入派,哪有这么多的规矩讲究!”
史镖头不好意思地搓着脸。
“大伙儿也是看江道长功夫了得,想试试他家徒弟得了几分真传而已。如今大家都知道,江道长教徒弟果然……不拘一格!”
林震南眉头紧皱,不客气地数落到:“修儿受伤倒是无妨,可要是江闻的徒弟出了差池,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另外的几个徒弟呢?”
“哦,那两个就老实多了。那小姑娘天天躲在屋里,估计是被咱家小姐弄羞恼,不想出来了。”
“还一个徒弟话也不多,有时候到校场看弟兄们练武,大多时候自己跑去后院劈柴,估计是江道长平时不教他武功,只当粗使唤的外门吧。”
林震南略微松了口气。
江闻入狱的事情棘手无比,本来以他的武功当天就能潜逃,结果三天了都没消息。
又因被关进了消息隔绝的衙署待质所,导致林震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猜到他被什么因素绊住了手脚。
“吩咐德福酒家的萨老头,每日多送点吃的来,照顾好这三个孩子。”
史镖头点头称是,却忽然想起今早听郑镖头所说,隐约听闻萨老头近日要把店盘出去、搬家离开,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西门大街近来官司重重、纠纷缠身,或许自己也该到西禅寺去烧柱高香保平安?
林震南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把手中的湖笔轻轻放下。
“史镖头,你还没告诉我,如今进来是要做什么的呢?”
听到林震南得问话,史镖头终于回过神来,从紧攥的袖口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信纸,紧忙递给了福威镖局的总镖头。
“差点耽误正事!总镖头,晌午时分来了几个拜门的江湖客,送来了这一封英雄帖,说江湖同道明天要给咱们送一块匾,有请总镖头备好三牲五色,准备接匾。”
林震南眉头紧皱,紧忙打开皱巴巴的信纸,心里如同雷霆乍过,越来越多的猜想浮现了出来。
信纸像是专门找人誊写过,笔迹娟秀工整,丝毫没有江湖的豪莽凛冽之气,可信中的语气却丝毫不斯文,短短几句,就把意图展现的淋漓尽致。
【震南吾弟礼鉴:】
【福威镖局几载威仁四被,光怀流表,七省武林实所共见,宜有彰标。】
【籍此仲春将至,翠微未染,兄寸囊萤之思、希微末见解,特邀绿林同道备制‘南绿林总盟主’匾额一块,不日将奉上。】
【幸勿因兄而有误公事耳。专此顺请。】
【兄归农鉴顿首,正月朔日。】
林震南将信纸猛然攥紧,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面的言语,良久才开口叹道。
“……好一招捧杀之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