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慢慢推移, 越来越多的小吏集合在一起,不过这些小吏大多都是以前贪污受贿, 鱼肉乡里的, 而那些真正清廉的, 大多都成了边缘人, 他们最开始就游离在集体之外, 到了这个时候, 当然就更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了。
“说来奇怪,贪官大多结党隐私, 无论大官还是小吏, 这样他们就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权力也更加集中。”林渊看着手里的举报单子,“但清正廉洁的, 几乎都是单打独斗, 各自为政,所以长久以来, 一旦头上的人昏庸, 贪官就会更近一步,清官就越发处境艰难。”
陈柏松说道:“清官有气节。”
林渊叹息:“在有时这叫气节,有时这就叫不知变通。”
陈柏松奇怪道:“不知变通?”
林渊摇头说:“若是有朝一日, 我变得贪图享乐,肆意妄为,重用亲信奸佞,你该如何?”
陈柏松:“……誓死进谏?”
林渊:“那是直, 不是忠,我会怀疑你是不是想借着死来逼我,我若真听了你的,成就了你的好名声,我倒是成了昏君。”
陈柏松又说:“那就不进谏,您要什么就给什么。”
林渊:“那你就是奸佞,上头的人昏庸,下头的人再随声附和,国祚不稳,这罪责你担当的起吗?到时候我回头是岸了,你就必死无疑。”
陈柏松:“……”
他已经一脸生无可恋了。
林渊:“自己想去吧。”
陈柏松发现林渊是真的不准备解答这个疑题了,只能闭嘴,准备回去以后问问罗本。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聪明人打交道。
就在林渊和陈柏松说话的时候,外头的人来禀报了。
“那孙云舟一干人等已被收押,胡余也被关入牢狱,等着和之前被举报的一同问斩。”
小兵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
屋里的人是南菩萨,活的!能说话的!不是神像,有血有肉,小兵险些喘不上气。
孙云舟是被胡余这个诱饵钓上来的大鱼。
他在天完政权如日中天的时候成为了一个县官,可以上朝议政,有自己的同僚圈子。
并且人缘不错,乐善好施,在百姓口中也是一个好官。
是为数不多的,为百姓着想的官。
他是农民出身,从徐寿辉起事起就跟着徐寿辉,不怎么出名,不能和邹普胜他们相提并论,但还是有一定能量的。
并且他对徐寿辉很忠心。
而他身边也聚集了不少对徐寿辉忠心耿耿的旧部。
林渊查看了孙云舟的生平和他的政绩以后,不得不承认这人是个好官,也是个人才,有这个时代官员应有的所有美德,他只有一个妻子,膝下一个女儿,即便这么多年妻子也没有再怀孕,他也没有纳妾,甚至没有侍女,跟妻子举案齐眉,恩爱如初,对女儿也从来是如男孩一般教养。
对待百姓,他也是秉持这清廉公正的原则,甚至还从自己的俸禄里拿出钱来,给生活困难的百姓补贴,灾荒的时候散尽家财施粥救人。
这些都是林渊的人上报的,还走访了不少孙云舟治理的百姓,全都是赞美之词。
林渊看了许多次,眉头紧皱。
如果这人是个贪官,想为了自身利益跟林渊作对,就是把他砍了,林渊也不会愧疚或心疼。
但这样一个好官,一个有原则,有能力,有经验的官,林渊舍不得砍。
至于他拿去贿赂胡余的钱,是他变卖自己的土地和宅子得来的,自己带着妻子搬去了房价最便宜的地段,住着百姓们住的低矮平屋。
他说要嫁给胡余的女儿,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倒全是假的,他相信胡余不会收,所以只是表达诚意。
林渊有点好奇,如果胡余真的答应了,孙云舟会不会把自己的嫡女嫁过去,再收几个养女说是庶女?
“先晾几天吧。”林渊冲小兵说。
小兵精神百倍的应诺,昂首挺胸地离开。
林渊看着陈柏松在一旁喝茶吃点心,觉得自己累死累活,还不如陈柏松会享受生活,也坐过去,陈柏松刚拿起一块点心准备往嘴里送,林渊的脑袋就凑过去,嘴一张,把陈柏松手里的点心给吞了,顺便也含住了陈柏松的手指。
林渊张嘴,陈柏松的手指重新获得了自由。
“拿纸擦擦。”林渊把粗纸递过去,造纸工艺现在还造不出细腻的卫生纸,但是草纸是没问题的,林渊就把这些价格低廉的草纸当卫生纸用。
陈柏松接过草纸,但却并没有擦拭自己的手指,林渊没在意,一边吃一边说:“早知道就把宋石昭带过来,就是没有宋石昭,吴长青也行,免得我得事事自己操心。”
“对了,宋石昭的徒弟不是跟来汉阳了吗?”林渊终于想起了这一茬,“我把他丢哪儿去了?”
陈柏松对文臣实在不熟悉,哪怕是宋石昭,交往也不紧密,林渊都把人给忘了,陈柏松自然就更记不得。
林渊吩咐道:“把杨少伟找来。”
外面候着的人连忙应诺,找人去了。
杨少伟如今在府衙里,他管的是民生,安抚百姓的活,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