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康熙这番行为,是真的不咋地道。
恭亲王府的大格格,虽然是庶出,但既是恭亲王常宁的长女,又是最宠爱的庶福晋所生,十分得恭亲王喜爱,洗三礼和满月礼都摆了流水席,爱女之心甚浓。
精心呵护养到半岁,冷不丁就给抢走了,不仅孩子的额娘受不了,就是恭亲王自己都难受的很。
称病三日,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去上朝的恭亲王回到王府,没回正屋,也没去嫡福晋的院子里,直接朝晋庶福晋的小院而去。
一进门,就只有庶福晋晋氏的侍女出来迎接。“王爷,我们主子身体不适,还在屋里歇息。”
叹了一口气,恭亲王也不怪罪,而是问道:“可请了大夫没有?”
侍女应是,又道:“已经煎了一贴药,主子一个时辰前喝了睡下的。”
恭亲王轻手轻脚的来到屋内,见到的是一个躲在被子里痛哭的庶福晋,掀开被子露出红肿的眼睛,一把钻进他的怀里,凄凄的喊道:“王爷!”
这一声,叫的恭亲王眼睛也发红起来,还得打起精神安慰失去女儿的爱妾,“不伤心啊,咱们女儿以后就是公主了,若不然,本王日后最多能为她求一个和硕格格的封位,何况皇后娘娘是个贤惠的,定会好好照顾咱们阿雅的。”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谁不知道皇上的养女是专门用来和亲的!而且就算皇后再贤惠,还能前脚刚丧子,后脚就对别人家的女儿多好吗?
晋庶福晋也不傻,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哭道:“妾也知这是为阿雅好,只是一想到日后只有逢年过节,才能随嫡福晋入宫看望阿雅,妾心里就难受的很。”
恭亲王越发伤心了,可不是么,女眷还能进宫,可他再见到爱女可就难了,不由悲从中来,和晋庶福晋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呜……阿玛的小阿雅啊!”
此时的恭亲王也才十几岁,去年刚出宫开府,没遇过什么风雨,言行间稚气未脱,实在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
不管恭亲王手段再怎么稚嫩,可他有一件事猜对了,那就是:皇后真的没心情精力去养这位小格格。
又一次离开坤宁宫,仪敏回想着皇后脸上妆容也盖不住的疲惫,心里叹气,听说这些时日,皇上和太皇太后接连给太医院下了命令:调养皇后的身体!为诞育皇嗣做准备。
不说那一碗接着一碗的坐胎药,就说康熙一连五天睡在坤宁宫,都能想象到他的急迫。
这次抱养恭亲王的大格格,未尝不是小姑娘八字带旺,想着让这个养女给皇后带来一个阿哥。
——只是太急了些,承祜阿哥才过世两个月,好歹等些时日啊!
但这些话仪敏也只敢在心里小声逼逼,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祝皇后娘娘早生嫡子’的模样。
皇后娘娘自己都还顾不来,这小格格也并没有养在坤宁宫,而是安排了乳母嬷嬷养在南三所,不时过去看望一下也就是了。
多余的关爱,实在是给不出来了。
……
可要说这皇宫里,对抱养大格格之事最抗拒的却不是皇后,而是张贵人!
消息一在宫里传开,张贵人就偷偷抹起了眼泪,后来更是跑到温嫔面前哭了起来。
“娘娘,眼下大格格的名分都被人拿走了,您说说,再过个几年还会有人记得妾生的女儿才是大格格吗?”张贵人这两天都在琢磨这事,夜里整宿整宿的睡不好,面容苍白憔悴。
现在仪敏一见她就脑壳疼,这几天的张贵人就是祥林嫂附体,一逮到人就说这个。
一次两次的还怜悯安慰,可一连多日都被问同样的问题,就是仪敏的涵养也被烦的不行。
但她理解张贵人脆弱的心灵,也怕给她打击出什么心理疾病,便耐着性子安慰道:“会有的,就算是早夭的孩子,宗人府也都是有记载的,再说,我们不都记得她吗?”
张贵人摇摇欲坠的站起身,露出虚弱的笑容,“是啊,娘娘您也记得她对不对?她可乖了……”
接下来就是不停的絮叨着各种大格格的趣事,直到看见温嫔屋里摆起了晚膳,这才恍惚告辞。
她一出屋子,仪敏脸上强撑的温和笑容就落了下来,她揉着发酸的腮帮子,苦笑着对青梅说:“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也给她开些安神的药,再这样下去,不仅她要疯,我也要疯了。”
青梅心有戚戚的点头,可不是么,张贵人这样子也忒可怕了。
因为永寿宫催的急,太医很快就请来了,也不知是太医医术高超,还是张贵人自己想通了,反正一贴药下去,她狠狠睡了大半日,醒来就正常了许多,起码不再折磨其他人了。
之后还专门备了份礼送到正殿,既是为了感激温嫔这些日子的安慰,和帮忙请来太医一事,也是为了安抚对方饱受摧残的内心。
仪敏:礼不礼的无所谓,只要你坚持喝药就行!
……
康熙十一年,七月,烈日炎炎。
去年刚进宫,各种各样的事太多,仪敏不敢也没有心情去抱怨酷暑。可现在她已然是一宫主位,烦心事不多,也开始琢磨着让自己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