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扮完毕,谢明舟走到取景宫殿门口,觥筹交错,灯光闪烁,这部戏即将走到结尾,容修这角色也带给他无穷的惊喜,从第一幕的冲破牢狱,到万军丛中取吴峰首级。
他走到殿门里,傅言坐在案桌边,神色复杂望着他。
谢明舟勾了勾唇,最后的这场戏,便是刺杀男主,黎王。
“A!”方导地声音传来,摄像机纷纷对准内场。
又是一年的宫宴,黎王宫殿热闹非凡,酒桌上大臣谈笑碰杯,大殿中央载歌载舞,一片祥和。
容修再次伪装成相府乐师,跟着大队走进场。
容貌绮丽,眼波流转,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黎王的视线。
“乐师,黎王有请。”总管走上前吩咐说。
乐师行礼,一步一步向黎王走去,笑容优雅,却未达眼底。
黎王目光复杂望着向他走来的乐师,众臣皆是叹息,乐师的一双眼睛,和逝去的二皇子近乎一样。
“黎王。”乐师恭敬道。
黎王微微一笑,“乐师请坐。”
乐师挑了下眉,黎王身侧的座位,那是和黎王平起平坐的位置。
乐师坐在黎王身侧,黎王递上酒杯,调笑说:“喝一杯?”
“黎王好兴致。”乐师笑吟吟,目光流连在黎王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长指握住酒杯,和黎王的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另一只袖口下的手,却轻轻转动刀刃。
场中央舞池轻曼,大臣们应和碰杯。近日宫里的大臣接连被杀,黎王一直防备森严,连酒席后方都站着侍卫。
黎王望着眼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儿时和皇弟在宫里骑马射箭种种浮过脑海,而这样一个恣意的少年,被他亲手送去了敌国沦人质受尽屈辱。
黎王神色陡然松了一瞬,仰着脖子饮酒——
刹那间,乐师的手下刀光一寒,黎王似乎早有察觉,却并未闪躲。
看着那把小巧的袖刀直直刺向黎王的咽喉,全场大惊失色,乐声一滞。
但最终,刀锋停在了黎王脖子三寸远的地方。
下一秒,御林军破门而入。
“大胆!竟敢行刺王上!!”御林军手持长刀,但黎王在乐师手里,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不敢轻举妄动。
“二弟,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黎王欣慰道,像和某位老友叙旧一般,全然无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
“那你就去地狱里高兴吧,我的好哥哥。”容修微笑道,他一刀下去,就可以要了眼前男人的命。
从黎王对他心存愧疚,松了警惕那一刻起,他就赢了。
黎王叹了口气,积郁在心里对皇弟,对母后愧疚,终于在一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他早就查到了容修的身份。容修是他的亲生皇弟,在敌国惨遭凌虐,被暗旗的首领救下后加入了暗旗,成了新一代首领。
明知如此,他也无从下手,毕竟他一生里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位皇弟。文弱又矜贵的皇弟曾为了保护他,学了一身武艺,最后却被他送去敌国当人质,作为了他争夺天下被牺牲的棋子。
皇弟被俘,母后惨死,一幕幕走马灯般重现在黎王眼前,他踏平天下的这条路,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哥,我最后问你个问题。”容修笑得让人不寒而栗,凑近他,“五年前你把我送去敌国,让我受尽屈辱,现在接连杀掉我重要的兄弟,你后悔吗?”
远处的方导眉头一拧,剧本里根本没有这一幕,算是谢明舟的临场发挥,但又十分贴切地表现出容修心里的恨意。
他下意识望向傅言。
闻言,傅言胸口一疼,望着眼前那张美到摄人心魄的脸。
戏里戏外何其相似,仿佛戏外的谢明舟,也是这样冷漠又戏谑地望着他,逼问:“傅言,五年前把我推出去,替你的影帝之路挡枪,前途尽毁。现在,你后悔吗?”
命运重叠。
傅言心里仿佛扎了根刺一般剧痛,握住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深邃的眼睛里暗潮翻涌,动了动唇:“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回到我身边。每晚我一闭上眼,都是曾经你靠在我身边的日子。”
他对上谢明舟那双漂亮的眼睛,原本这眼睛里是对他无尽的爱意。现在,只剩下藐视和不屑。
傅言被深深刺激到,一时分不清戏里戏外,哑着声音说:“你回来吧,我会想尽办法补偿,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话音落,远处的方导和副导颇为震惊。
“飙戏了飙戏了!这一幕,傅言也是真的演技炸裂,和谢明舟都是临场发挥!”
“果然,两人的对手戏最带感!”
谁知,容修轻笑一声,锐利的刀锋一转。
悍然刺进了自己雪白的颈脖。
“那你就带着悔意,和你的江山,活得久一点。”
傅言瞳孔猛缩,呆坐看着怀中人艳丽又苍白的容颜,全场一片混乱,御林军直冲向坐台。
“黎王没事吧!!!”
“乱臣贼子总算死了!!”
“赶紧捅了他的老窝暗旗!”
黎王始终未动,牢牢注视着怀中的皇弟,悲伤,愧疚,愤恨一瞬间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