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其中就有和裴宴督军交战过的头目。
江楼漂亮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他答应过裴宴以后只唱给他听,但裴宴现在生死未卜,他只能孤注一掷。
“江老板,客都来齐了,都等您。”小张在门口等说。
“知道了。”江楼目光很冷,淡淡应了声,望着镜子片刻,才缓缓执起了眉笔。
“傅总,您上次让我盯着王氏的残党,已经眉目了。”李秘书坐在汽车前座,把资料递给傅沉故,汇报说,“王氏应该只是那个人在华国的分支,就是想用资本来控制华国的娱乐圈市场。”
“近些年许多外国大片,能打进华国市场,也和这位老板有合作关系。”李秘书严肃说。
傅沉故垂下眼皮望着手里的资料。
“王氏的残党近日在B市活动,傅总我们——”李秘书转过头,却看见傅沉故敛眉沉思。
“傅总,是......资料有什么问题么?”李秘书忐忑问。
傅沉故沉声问:“几点的飞机?”
“啊?中午十二点,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李秘书看着手里的机票信息说。
傅沉故抿唇没说话,拇指上下摩挲着白色手环,明明手环的跳动规律,但心里总是有股不安。
戏中裴宴没见到江楼,而戏外......他即使送了护身玉佩,但还是不放心。
见傅总眉头越拧越紧,李秘书担忧问:“傅总,您怎么了?”
傅沉故眉心微跳:“调头。”
李秘书一愣:“傅总您的意思是?”
“回剧场。”傅沉故言简意赅吩咐说。
“啪——”
戏帘子被一只修长如劲竹的手掀开,锣鼓声声响起,水袖起落。
江楼一袭素白,腰束白玉,一星半点的浅红色海棠绣在袖口,素雅又沉静,和平日的艳丽大相径庭。
但即使是天然未雕饰的装扮,站在那,就是一身清傲骨,高雅贵气。
台下第一次听戏的会长首领们看呆了眼。
江老板薄唇轻启,一曲清透的《牡丹亭》娓娓道来,他独自站在戏楼中央,所有人的目光和灯光聚焦于他,但他的目光却下意识一寸一寸搜寻,搜寻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次那人因为克制不住想念,偷偷来看他。而这次——
然而戏台下,却是一张张陌生又痴迷的脸。
“江老板的戏,果然啊!带着华国的风韵!”
“不枉此行哈哈!”
纸扇开合,梨花仍在,台上人唱着陈曲,但听曲的人也许再也来不了。
“砰砰砰——”
戏园内风雅幽静,而戏楼外枪声四起,火光四溅,整个城南风雨飘摇。
江楼将喜怒哀乐藏在了浓墨重彩的妆容里,随着曲调上扬,勾唇一笑。
台下人皆是一窒。
下一秒,原本悠长的调子锵锵转急,唱词从思情的《牡丹亭》赫然变成霸气的《定军山》,唱的是家国兴亡。
园子外烽火燃遍城门,猎猎的火光将整个园子罩得如铁通红,江楼一袭素色白衣被火光映照成了绝艳的红色,杀气凌烈却又是绝美。
下台的军官满脸惊艳,但这词越听越不对,越听越荒谬。
“大胆——”
副导和叶导牢牢盯着镜头,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谢明舟的戏园外燃烧着灼热的火光,连他们穿个单衣都热得快中暑,而谢明舟却穿着里外三层的戏服,他们随时都在等谢明舟喊停。
却始终未听到。谢明舟一身脊骨挺得笔直,沉稳优雅,一身尽显梨园之主的霸气。
谢明舟目光空前坚定,映照着火光,但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额角沁出汗。
背后的火势越来越大,红衣几乎和大火燃烧成一个颜色。
大量浓烟入喉,谢明舟撑着嗓子,唱到最后一句——
“卡!!一次过了!!”
叶导大喊一声,“大家都辛苦了,都快回来吧,赶紧喝点水降降热。”
“谢哥快回来,下面就是戏楼爆破——”
“谢哥谢哥??快回来歇会!”
“谢哥你没事吧?”
厚重的戏服穿在身上,背脊一片热汗,吸入的一氧化碳让他轻微耳鸣,呼吸越来越沉。
“砰——!!”
戏楼炸裂的一瞬间,傅沉故刚好踏进片场,脑子嗡嗡作响,心脏拉满了弓弦,厉声喊那道名字,声音却被卡在喉咙。
他看见火光中一个白色人影向他一步一步走来,脖子间还戴着他送的玉佩,浑身映照着明灭的火色,妖冶又决绝。
背后残垣火光,满目疮痍。
那天,全城听见了一声尖锐的爆炸声,挺立了近百年的望江楼轰然倒塌,二十位敌方商会和元老级别的首领,和望江楼的所有人,一同埋于火海中。
无一生还。
大楼倾塌,同沙石一同飘散入空中的,还有那一叠又一叠被江楼深藏的信纸。
漫天纷飞的信纸映照着战火,如雪一般温柔洒向大地。
一张又一张,一行又行心事。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你说我像你的一位故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