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端是神清气爽的在鸟鸣声中睁开眼。
身边的床榻空无一人。
他有一刻的怔忡,昨晚那销魂入骨的滋味竟似一场了却无痕的梦,无影无踪。他头一次觉得怅然若失。
因此在床上多耽搁了一时才爬起来。地上还残留着破碎的布片,给他昨夜的荒唐留下了确凿的证据。他竟难得的有些脸红心跳,用脚尖将那一抹碎布踢到了视线看不见的地方。
春纤端着热水进来,行了礼熟稔的服侍他净手净脸。二人四目相交,都有点羞涩之意。陈云端咳了一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除了眼底的一点深沉的欲望,脸上又是冷静的云淡风轻。
春纤不敢胡思乱想,挽着袖子,露出一双修长灵巧的手来,投了热手巾,仔细而又认真的替陈云端擦脸。
陈云端也就没动,只垂了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春纤。
对春纤他并不陌生,好歹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又是母亲赏下来名正言顺的通房,而且他虽然和李氏感情融洽,但他并不特别排斥还有别的女人。
这些女人对他来说,就是权宜之计,是不可或缺,却又并不需要花费太多心神和精力的人而已。
春纤话不多,态度也不谄媚,又办事利落,举手投足之前极是轻盈,很得他的心思。她从不恃宠而骄。起码这些日子以来,她对李氏一直都很恭顺,对其它几个通房,也没有一点骄纵。
最重要的,她很识时务,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从不越矩、奢求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这让陈云端很满意。就因为这份满意,他对她格外多了一丝宽容。
春纤才要上前替他重新打理头发,他开口问道:“你去见过曼曼了?”
春纤垂下眸子,低头道:“是。”
她并不多意外。就在这个院里,唯一的主人是陈云端,没有什么事是能够瞒得住他的,她既然做了,就没打算能够瞒过陈云端。
不过她并没有诚惶诚恐的可怜,承认的很坦然,也没有请罪的意思,更没有透露是李氏叫她去的。
她知道陈云端是聪明人,早晚会看出端倪,辩解、推缷都是愚蠢的行为。不管李氏做的是对还是错,他始终是会维护她的,那么,也会维护自己,所以还不如早些承认的好。
陈云端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问春纤:“她都说了些什么?”
春纤抬头,有点不太明白他问的是苏曼曼还是李氏。
陈云端揉揉眉心,问:“你家大奶奶身子不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有数……”
春纤点点头,道:“奴婢知道,昨夜只是去替曼曼送了一床被褥,也只问了问她何以会到这儿来,大奶奶听了奴婢的话之后很快就睡了。”
这么说,心颜并没多想。不是他要瞒她,而是不愿意让她为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费心,可她自己终是按捺不住,非要问个明白才肯安心。
春纤打发陈云端梳洗毕,便打算去端早饭,才出门,就见春醉一身海棠红,如同一枝迎风招展的杏花,端着托盘迈步上了台阶。
和春纤打了个照面,眼中也只闪过一抹惊讶,毫无歉然,甚至只一咬红润的唇笑道:“姐姐辛苦,是厨房的于妈妈叫我来给大爷送早饭的。”
彼此身份一样,自然也就了解彼此的心思,春纤还远远没到要替李氏看顾着陈云端,不容许别人靠近一步的地步。
她在这四个人中拔得头筹,早就成了她们的眼中钉。平日里言语上多有挑衅,尤其春醉,更是毫不掩饰她的羡慕和妒嫉,时常给春纤设绊子穿小鞋,春纤都一一忍了,她禀承着吃亏是福的原则。
不可能什么便宜都是她的,既然她能得到大奶奶的青眼,能够靠近大爷,就势必要承担这峰口浪尖的风险。
因此春纤神色平和的一让,道:“我正要去,妹妹就送来了,可可的就是及时雨啊。”
她没接,春醉就顺理成章的在她打起的帘子下进了门。将托盘往桌上一放,垂眸含笑朝着陈云端行了一礼。
陈云端对身边的女人,除了李氏外,都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即使是春纤,他都没怎么仔细打量过,除了晚晚,说句难听点的话,不过是把灯一吹,把人往床上一拉,胡乱了事罢了。事毕便将人推开,他从不留她们在自己的床上过夜。
无关对李氏的愧疚,只是不习惯陌生的女人睡在他身边,同时也是习惯了拿她们当成纾解欲望的工具而已。
也从来没人矫情。从他知道的父亲的妾侍到同窗友人的妾侍,好像一贯如此。
因此春醉的笑,陈云端压根就没看在眼里,他连眼皮都没抬,安然闲适的坐下准备吃早饭。春醉却含笑上前,伸出一双白嫩纤细如春笋般的柔荑,替陈云端用薄饼卷好了肉丝和菜丝,双手向前微举,恭敬的递到他的嘴边,道:“大爷别光顾着吃稀饭啊,您要忙一天呢,不吃点顶饿的怎么成?”
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初出谷的雏莺,透着那么点勾人的意味。
陈云端伸手去接,不经意的就对上了春醉的笑脸。他不记得眼前这女子的名姓,却觉得她的笑实在是有些醉人。
下意识的便要推拒,可这么愣怔的刹那,春醉的手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