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会儿,曼曼再不明白,就活该蠢死了。
陈夫人既想她尽心服侍陈云正,最好把一辈子的命运都系在他身上,又担心她妨害了陈云正的利益。
她不是十三岁的孩子,她已经能够明白陈夫人的心思。定是听说她日日守着陈云正,生怕陈云正事事听她的,被她狐媚了,又怕陈云正再不和陈夫人这个亲娘一条心了。
这才真正是奴才难做呢。
可是她能说什么?曼曼只得温声应是。两颊肿胀酸疼,一说话就扯动痛处,真个是痛彻肺腑。
莲妈妈此时又做慈爱状,伸手把曼曼拉起来,示意两个丫头远远退开,拉着曼曼的手道:“你也别委屈,太太是为了你好,如今众目睽睽,都知道老爷太太疼六爷,谁不盯着这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传出些难听的风言风语,知道的说是你劝不住六爷,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心怀不轨,才勾着六爷做下来的恶事,到时连老爷太太都没法替你开脱了。所谓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也不过如此,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别辜负了太太的这番苦心。”
曼曼没法不恨。陈夫人的慈母之心,自己不是不能理解,不是不能体谅,哪怕陈夫人把自己叫到她跟前,疾言厉色敲打一番,那也只是两个人面对面的指斥,可为什么非得要用这种方式呢?
不用一刻钟,阖府的人就得传开了是她狐媚惑主,所以才遭了太太的申斥,且不说被人嘲笑以后要受尽嘲弄,只说她以后该如何做人呢?
曼曼心里苦涩到了极点,还要诚恳的道:“奴婢知道太太是好意,一切都是为了六爷——”陈夫人是为了陈云正,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不是她,陈云正想做什么坏事,难道就没有旁人了?他一天不在府里,等大了之后更是想出去就出去,她又能拘着他了?他想拉哪个丫头上床行什么云雨之事,也是由她说了算的?
“奴婢一定谨遵太太吩咐。”
莲妈妈含笑拍拍曼曼的手,道:“好孩子,别让太太错看了你。”
错看?她看错看对又有什么?自己在陈夫人眼里就是个得用的奴才。得用了,还要恩威并济呢,若是没用,转眼就悄悄处置了。
莲妈妈又提醒曼曼:“今日诸多不便,改天你过来向太太谢恩。”
多可笑,多讽刺,陈夫人打了她的脸,她还得诚惶诚恐,感恩戴德的去谢恩。这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动辄就是规矩压下来,她特么也没做十恶赦的事吧?
莲妈妈又道:“咏芳年纪小,你还要多督着些才是。”
拿着白面的钱,操着白粉的心,陈夫人这如意算盘打的实在是响,曼曼微嘲的绽出一抹笑,道:“是。”
她没打算那么敬业!
从前只当陈云正是个孩子,全无心机,相处起来也还自在,可现在看来,他再可爱,也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可爱,以后,她还是敬而远之吧。
陈夫人歪在榻上听莲妈妈汇报情况。
“奴婢按照太太的吩咐一一照做,咏芳不在,据说去园子里玩了……曼曼倒也老实,除了开始时的愤怒、委屈、惶惑,倒也算识大体,不曾哭,也不曾求饶……奴婢把话一一转述,她也都一一答应了。”
按说曼曼如此识大体,陈夫人应该很满意才是,她却总觉得心里不大安定,想了想,吩咐莲妈妈:“去打听打听咏芳去哪儿玩了,平日可还尽心?”
莲妈妈胸有成竹的道:“奴婢都问清了,这丫头平日里也还算尽心,人缘又好,四处走动,很会说话,与三爷院子里的夏娆走的最近,时常过去说话儿。到底是年纪小,有些贪玩,于六爷身上倒是不怎么在意。”
陈夫人嗯了一声,道:“那以后就多叫她服侍小六儿。”
陈云正现在还小呢,可不能叫心思多的丫头在身边,想了想陈夫人又吩咐:“把今天去的秋棠、秋云一并给小六儿送去,以后端茶倒水也好多两个人,你好生嘱咐一番。”
莲妈妈自然应是。
陈夫人又道:“着人去二门等着,等小六儿一下了学,即刻叫他过来用晚饭。”
莲妈妈明白,这是怕六爷回了秋蕴居,曼曼提前向他告状呢。要是大爷遇到这等事,自然会体谅太太的苦心,帮着弹压通房,可是六爷年纪小,难免任性不懂事,不免要怪了太太越俎代疱,打了他的人,若是再跟太太闹起来,可就不好了。
陈夫人倒不是怕儿子跟自己离心离德,只是不想徒生是非。曼曼若是个懂事的,悄悄的也就过去了,若是不晓事,撺掇着儿子跟自己闹,她更不愁找不到借口处置了她。
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想来小六也不过图一时新鲜,只要过了这个劲,自然也就丢开了手。
原本当初说是给小六儿安排通房丫头,其实不过是个幌子,要不是这个苏曼曼好巧不巧的非得挑中了小六,她也不会非得给小六走这过场了。
只要苏曼曼安份,她不在乎给她一个名份,横竖是个丫头,翻不出天去,到时候自有小六儿未来的媳妇收拾。
只要小六一来,自己好歹哄他两句,曼曼那边没赶上热乎劲诉苦,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自己的儿子还能不向着自己吗?
果然没多一会儿,陈云正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