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走了。
谢未弦目送他消失在人群中之后, 就转回了头来,看向了抱着电线杆子自闭的陈黎野。
“哎。”他叫了一声,又推了推他, “陈黎野。”
陈黎野毫无反应, 也没推谢未弦, 就那么闷闷地抱着电线杆子。谢未弦一推他,他就把自己缩的更紧了, 嘴里还发出了些意义不明的瞎哼唧声。
谢未弦无可奈何, 只能好声好气地哄他:“黎野, 起来回家了。”
陈黎野还是没起来,但这次他有了反应。
他把脑袋往臂弯里缩了缩, 然后就那样摇了摇头。
谢未弦见他这样便愣了一下, 觉得自己好像可以跟他交流, 就试探着问他:“不回家?”
陈黎野摇头, 把电线杆子抱得更紧了。
谢未弦皱了皱眉,伸手想把他抱着电线杆子的手扒下来,说:“这个凉,别抱。”
他刚伸手过去, 陈黎野就忽然闷声说:“不回府上。”
谢未弦伸到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
他有点相信不了自己的耳朵, 难以置信地问陈黎野:“回哪??”
“顾府。”陈黎野又把电线杆抱得死紧,说, “……不回顾府。”
谢未弦的表情裂了。
他整个人都快裂开了。看来柳煦所说的“陈黎野醉了之后会进入自己的世界里”是真的,可万万没想到, 陈黎野的这个世界,居然是两千年前。
谢未弦拉他回家,他就以为是要回顾府。
那就怪不得他一出门就抱着电线杆子不放手还推柳煦了,在他看来, 柳煦可能就是那个时时刻刻监管着他一举一动的下人。而那个跟监狱似的顾府,他也肯定是不想回去的。
谢未弦一时内心情绪复杂,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眉间,平复了一番心绪后,才又问他:“那你总不能在这里待到天亮吧……你总得回家的,天儿这么冷,你冻坏了怎么办?”
“不用……你管。”陈黎野闷头说,“未弦来接我。”
“……”
“他带我……回侯府。”陈黎野说,“我要等他。”
谢未弦也被他一下子拉回了两千年前,一时间,那些惨烈的不甘的意难平的求不得的都涌上了心头来,一时间,他只感觉心里发酸又发苦,忍不住垂了垂眸,咬了咬嘴唇。
咬得嘴唇发疼。
但,他也终于知道陈黎野这是怎么回事了。
谢未弦把围巾轻轻围在了陈黎野的脖子上,又轻轻叫了他一声:“顾黎野。”
这招管用了。陈黎野忽的浑身一哆嗦,然后,他便慢慢抬起头来。
陈黎野整张脸都因为醉意红透了,但眼睛却被浸的明亮亮的。四周的霓虹映在他眼里,里面似乎有光芒万丈。
他抬起头,看着谢未弦,好半天都没反应,似乎是在努力地辨认眼前的人。
然后,陈黎野便忽的笑了。
“未弦。”陈黎野笑着叫他,“未弦……未弦。”
“……嗯。”谢未弦一时无奈,只好好声好气地接着哄他,“这么晚了,去我家吗?”
陈黎野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松开了先前一直紧抱着的电线杆,转头扑进了谢未弦怀里,伸手就搂住了他。
谢未弦最讨厌酒味,但还是顺从地接住了扑过来的陈黎野。在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滔天的酒味儿时,他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然后认命一般抱着他站了起来,随后就在四周人群怪异的目光中,堂堂正正地抱着陈黎野过了马路,回了车上。
他像哄小孩似的拍着陈黎野的后背,又把他扒在自己后背上的手往怀里塞了塞,也把披在他身上的上衣紧了紧,就这样把他整个人都护的密不透风。
陈黎野被他护的暖和,再加上酒意的加成,谢未弦走了还没两步,他就在大将军的肩头上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谢未弦无奈,就那么抱着他回到了车上。
陈黎野这样的醉酒类型十分极端,他说难弄也是十分难弄,但如果好弄起来,那也真是特别好弄。
他安静,睡得很快,怎么样都行。
不过可能这些都是谢未弦限定。
谢未弦抱着他走到了车边,然后打开了车门,让他在后座上平躺下来。把陈黎野安置好了后,他才回到了驾驶座上,把车开回了家。
然后,他又打开了车门,把陈黎野的衣服给他穿好,又把他抱了起来,往家走去。
颠了没两步,陈黎野就忽然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了眼。
半梦半醒间,他有点迷迷糊糊的,忽然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未弦……”
谢未弦应了一声:“嗯?”
“……我有件事,没告诉你。”陈黎野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其实……凤恍骗你了,我没在朝上给你说话。”
谢未弦:“……”
他的脚步慢下来了些许。
陈黎野醉的迷糊,根本没注意,又接着说:“我……我顺着他们的话说了,我骗了他们,想给你通风报信的……可惜还是没成……”
陈黎野醉起来,说话就有点含糊不清,但谢未弦听明白了。
那天的陈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