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台,殿下,那地方有什么问题吗?”墨倾韵微怔,镜台依山临湖,四季皆有美景,冬日观雪尤妙,台东又配了座暖阁,墨绾烟会在此设会赏雪,在他看来实属再正常不过。
只是七殿下的语气听起来不大对劲就是了。
“镜台。”墨君漓闻此眉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韵堂兄,您可知,乐绾那妮子此番都邀请了些什么人物?”
“左不过是往年见到的那些。”墨倾韵稍作沉吟,“正三品之上各大员家与她年龄相仿的公子小姐,再加几个入得她眼、家世稍弱些的贵女。”
“只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萧家那位惯不爱掺和此事的小公子竟也来了。”墨倾韵语调微顿,“乐绾说她还邀请了国公府的小姐,但以阿音的身子骨,我估摸着她今年大抵又要缺席,想来能到一个慕二小姐便不错了。”
“韵堂兄,您说这次萧弘泽也到了?”墨君漓听罢,面上陡然一凝,萧府是乾平世家中最为独特的存在,而那萧弘泽更是纨绔中的纨绔。
萧家祖宗当年乃是乾平开国之臣,地位超然,功勋最为显赫之时,萧氏甚至曾为乾平唯一的异姓王爵,真真正正的数代名门,百年望族,比之慕国公府的年岁都要久上不少。
奈何近两代萧府人才凋敝,不仅在四代前丢了世袭的爵位,除了老太公仍出任着当朝太傅之外,全族竟再寻不到第二个三品大员。
然而即便如此,依萧府的累代姻亲,再加上萧老太公一生功绩,只要老太傅在世一日,萧府的根基便是一日不可为人动摇。
至于萧弘泽……他父亲是太傅次子,母亲则是他皇祖母的亲侄女,常安公主薨逝后,太后就对她那侄女格外好,连带着萧府二公子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萧弘泽本就是个纨绔,这下更是吃喝嫖赌一样不落,整日眠花宿柳不说,他还有个令他十分不齿的癖好。
这位纨绔子喜欢幼童,尤其是不满十二的幼童。
——慕惜辞就没满十二。
墨君漓的脸崩了一瞬,还是那句话,他不清楚慕惜辞的情况与他所猜是否一致,但不管她是哪种,今天都免不了要生出点事端,只是结果不大一样罢了。
要么萧弘泽口出狂言被小姑娘拍得横死当场,要么萧弘泽口出狂言过后被慕修宁揍得横死萧府。
……反正这人是活不了了。
墨君漓下意识按了按额角,墨倾韵不明所以:“对呀,我就是见他到了,又猜料阿音不会来,这才找借口溜出来的。”
“韵堂兄,您不知道慕家三小姐上个月回京了吗?”墨君漓深深吸气,勉强定了定神,耐着性子给墨倾韵简单解释了两句,“所以,今日多半是慕三小姐头一次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以慕姐姐的脾气,她一定会到。”
慕惜音绝对不会放慕惜辞自己单独赴会,尤其是在慕诗嫣与萧妙童等人必到场的情况下。
“啊?”墨倾韵一懵,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殿下,您怕是忘了,我上个月一直在京郊,着手训练御林军新营……”
他前天刚从军中出来,今儿就被乐绾拉进了宫,他上哪知道这消息去?慕修宁和他又不在同一支军|队里!
“没关系,您现在知道了。”墨君漓僵硬地勾了勾唇角,堂兄弟俩相互对视一眼,转身向着镜台大步行去。
*
镜台暖阁,慕惜辞凝视着屏风前垂眸抚琴的少女,微微眯了眼。
论姿容,萧妙童算不得顶好,便连慕诗嫣都比她生得精致些许;可若论大家闺秀的气度,在场的各家贵女,无人能出其右。
包括她的阿姐。
慕惜辞缩在袖中的手指隔着衣衫轻点了膝盖,因着身体的缘故,阿姐固然温柔娴静,可她毕竟出身将门世家,不似萧府累世文臣,她骨子里终究带了几分除不去的烈性英气,这便与寻常闺阁女子在气质之上生出了差异。
反观萧妙童则是此间最为标准的“大家闺秀”,她端庄有礼、冷静自持,待人亲和而不亲近,疏离又不疏远,进退得宜间又处处可见其下掩着的凌厉手段,是近乎于模板的“完美”。
她冷冰冰的仿佛没有弱点,随时能找到面前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那一条路——
这人,比慕诗嫣要狠,也比慕诗嫣要难缠得太多。
慕惜辞略略弯了唇角,没记错的话,前生这位萧小姐,可没少在背后帮着慕诗嫣出谋划策,挤兑她阿姐。
这辈子也该让她收点利息。
小姑娘懒洋洋地向后一倚,半阖着眼睛作聆听享受之状。
不得不说萧妙童作为百年世家的名门闺秀,琴艺上佳,一首《潇湘水云》被她弹得如川水东流,烟波云卷,极尽仙气缥缈之意境,又竭尽吟猱绰注②之技法。
琴曲变化万千,琴意清微淡远,慕惜辞指尖轻打着节拍,无声叹息一口。
其实萧妙童的琴技足够纯熟老练,只可惜会错了这首《潇湘水云》的意。
这哪里是什么仙渺之曲?“每欲望九嶷,为潇湘水云所蔽”③,曲成于乱世之时,其内所蕴,分明是诉不尽的怅惘悲郁!
到底是京中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姑娘,没见识过大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