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川拉了缰,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国公府门前,慕惜辞起身告别了墨君漓与赶车的燕川,不疾不徐踏过门去。
留在车上的少年望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抬手摸了摸鼻头,今日他二人多番试探下来,仍旧是一无所获。
小丫头防得实在太严,每当他要触及到问题的关键,她便不咸不淡地扔出个同样难以回答的东西出来堵他,除此之外一应是不承认也不否认,装聋作哑,装疯卖傻。
偏生他还不敢下那个定论。
墨君漓禁不住顺着鼻梁捏了捏眉心,他越与慕惜辞接触,越觉得这小姑娘聪慧敏锐得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可死而复生又委实太过惊世骇俗,他不确定此间除他之外,还会不会有第二个人。
且没有十足的把握与万全的准备,他当真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
那对她而言太苦了。
她前生过得太苦,前世的慕国公府下场太惨,隔世的仇怨也会令人挣扎乃至溺毙,他不愿见她这样。
他的小国(nv)师(er),此生就该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站在万人之巅,接受着天下生灵的膜拜与敬仰。
慕国公府也不该落得那般家破人亡,每一名良将忠臣的热血都不该被人辜负,重生后他没能救得下靖阳伯府已是一大憾事,国公府他定然是要想方设法保下来的。
左不过提前暴露些手段,与墨书远硬碰硬一番罢了。
都说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1,他觉得这是句屁|话。
别人那里他管不着,但在乾平,至少在乾平之内,他要尽力留住那几位将才。
墨君漓闭目,脑中飞速掠过前生慕国公府一家四口死时的年纪,慕文敬四十二岁死在得胜归来的路上;慕惜辞二十八岁鸩酒入腹、万箭穿心而亡;慕惜音二十四岁被墨书远等人折磨至死;慕修宁战死沙场时只有二十二岁。
少年的喉头微微发堵,他重新抬眸扫了眼国公府门上悬着的描金牌匾,松手放了车帘:“燕川,走吧。”
得了令的青年驱了马,马蹄声伴着车檐宫铃的脆响,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
慕惜辞绕过前厅,习惯性的沿小路径直抄入了后院,不料她刚摸上那条回浮岚轩的路,便见某身着红袍的少年撅着屁|股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扒在院中那棵老冬青边上。
冬月里罕见翠色,那冬青却是四季常青。从正面看,繁茂的枝叶恰能将少年完全遮掩,只从背面瞅着显得格外滑稽好笑。
……二哥今天出门忘了吃药吗?
眯着眼睛的小姑娘眼皮微跳,路过时终究是没能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
“噫卧槽!”慕修宁压着嗓音脱口一句经典国骂,一回头恰撞上自家小妹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二哥,你这是……”
“嘘~先别出动静。阿辞,你跟我来。”见慕惜辞作势要出声问询,慕修宁当即大变了颜色,上前一把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待慕惜辞点头后,慕修宁松手带着她悄声走至老冬青旁,小心压低了一片枝杈。
“小妹,你看那边。”慕修宁鬼鬼祟祟地一指前方,慕惜辞顺着他指出的方向掀了掀眼皮,眸中露出点点惊诧。
那地方站着的是晋王世子墨倾韵……和她阿姐。
他送阿姐回府后没走?阿姐不是说倦了要回来休息吗?
说来,在镜台的时候,那晋王世子就十分紧张阿姐来着,她本想问问墨君漓他们两人的关系,但想到这到底是国公府家事,不好事事都问他,便没能问得出口。
“二哥,这什么情况?”慕惜辞蹙眉,她前世可没印象阿姐与墨倾韵有过什么,等她恢复了记忆重回京中,阿姐已嫁去五皇子府足有三个月了。
“晋王世子送阿姐回来后,被爹爹留下来吃晚饭。”慕修宁拿鼻子哼出几个音节,“他本就巴不得直接住在国公府里,一听有人邀请,自然开开心心的便留下了。”
“至于他和阿姐……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慕修宁瘪瘪嘴,“当年晋王府刚接手御林军的时候,咱爹可没少帮衬管理。那段时间晋王府上下忙成一团,世子没什么人照料,还真是不时住在咱们府中,跟着阿姐与我一同照看的。”
“嚯。”慕惜辞眉梢轻挑,“那我是不是能当他俩是郎情妾意,就差捅破层窗户纸?”
“差不离吧。”慕修宁呲牙,继续全神贯注盯着梢,唯恐有人将慕惜音欺负了去。
“啧,既然是两心相悦,那墨倾韵他怎么……”前生没来慕国公府提亲?
若他来此提亲,阿姐何至于落到墨书远那个畜|生手上!
慕惜辞拧眉,慕修宁闻此微讶:“他什么?”
“没,刚刚想差了。”慕惜辞摇头,不动声色地拍拍慕修宁的肩膀,“二哥,你在这盯着吧,我先回去了。”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知道藏事了。
慕修宁吊起眼角看了她半晌,究竟只轻点了下颌:“去吧。”
慕惜辞转身离去,不自觉绷紧了唇角。
晋王府手中攥着调用皇城禁军兵符,国公府麾下又有着不下十五万的各方军||队,两者相加足占了乾平总兵马的三分之一。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