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远赶进宫闱之时,三皇子墨书昀与四皇子墨书诚二人已然候在了御书房外,轿辇上的青年见到二人,不由轻轻挑了眉梢。
“三哥,四哥。”下了轿的墨书远拱了手,冲着二人打了个招呼,两人见是他来,同样抬臂回了个礼。
“看来父皇此番,的确是有大事要与我等相商,否则不会将人叫得这样齐全。”墨书诚收手一捋鬓角,眉间含笑。
在他的意识之内,大皇子平庸无能,二皇子又身残体弱,六、七两位皇子年龄尚幼构不成威胁,唯二能与他一夺正统的,只剩墨书昀与墨书远。
“四哥说的极是。”墨书远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墨书诚的腰际,见那地方照常系着块由雷击木雕刻而出的太极木牌,唇角一勾,无声轻哂。
这墨书诚当真是沉迷黄老之术,即便进宫面圣,也不忘带着他那宝贝牌子。
许是出门之前,还占算过一番吉凶吧。
墨书远偏过头去,他素来对墨书诚醉心于玄门易术、力图万事皆要趋吉避凶的行为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世人固然是想要趋吉避凶,可若过分依赖于此,反而易受其累。
尤其是想墨书诚这样,对此道一知半解的半瓶水,只怕有人当面调换了他的卦象,他都觉察不到。
“三哥,你可知此次父皇召集我等,所为何事?”思索中,墨书远悄然往墨书昀的方向步去一步,压低了嗓音。
三皇子府去着安平侯府更近一些,若安平侯那有什么消息,他得的也比他快上那么分毫。
自然,得的快,难免会有失真伪,是以他从不介意墨书昀那里的通讯会比他快上一步。
毕竟有时候,来得快的假消息也是会要命的。
“听侯府的人说,是为了春试监考一事。”墨书昀转眸看了他一眼,同样放轻了声线,“具体的还不清楚,但想来也出不了岔子。”
“春试。”墨书远眼瞳微敛,笑意玩味,“侯爷怎么说?”
“你说呢?”墨书昀低嗤,不动声色地抬眼一扫墨书诚,后者正顾自分析着御书房风水,“推出去。”
“果然如此。”墨书远点头,对这决定丝毫不觉意外,“人手呢,都准备好了吗?”
“差一个引子,其余大抵有着落。”墨书昀说着一抖下颌,“但问题也不大,从今年的公卷里挑一两个出挑的,到时候调换一下便是。”
乾平科考尚留着些许行卷之风,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可将平日所做诗文策论,整理成卷章,向上投递给朝中学士名儒,以此来获得达官贵人们的赏识。
届时,即便科考落榜,亦有机会被人留在京中,做麾下谋士或幕中之臣,若有机缘,也可直接踏入仕途。
且做皇子手下得力谋士,其待遇不比朝臣差上太多,万一追随了正主,来日亦是从龙之臣,反倒比科考入仕者,更要快上一步。
是以,纵使乾平的科考惯要誊卷糊名,呈递公卷并不能决定考生能否中榜,那行卷之风仍旧长盛不衰,至今已隐隐有了为潮为流的势头。
“也好,左右做的是两手准备。”墨书远应声,再抬首时,恰逢云璟帝身侧的老内监带着拂尘出来迎接三人,他忙站正了身子,几不可察的向侧方挪了挪。
这位俞公公,可是在云璟帝身边伺候了三十余年的老人了,常日看着这前朝后宫中的人来人往,早已是人精一般。
与三皇兄联手构陷四皇兄一事,到底算不得光彩,他可不想被那老阉|人瞧出了破绽。
墨书远暗自腹诽着站定,俞公公则上前一甩拂尘,摆出个“请”的手势:“三位殿下,圣上传召,还请几位随老奴来。”
“有劳公公带路。”三人颔首,循着长幼次序,依次跟着俞公公步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御案之后,云璟帝一身便服轻冠,端坐大椅内,手中批着一本本朝臣上奏的表章。
几人见云璟帝批得专注,没敢开口问安。
老内监见此同样未敢开口,直到他看云璟帝批尽那一摞折子,稍显疲惫的撂了笔,这才出了动静:“陛下,三位殿下到了。”
俞公公话毕,三人同时衣摆一撩行了大礼,齐声问了安又呼过万岁,墨景耀闻此,抬头望了眼对面站着的三名皇子,面上慢慢浮了笑:“你们来了。”
“平身,赐座。”
“谢父皇。”三人应声,起身后已然按照长幼之序坐了。
云璟帝眉梢一抖轻扫身侧的老内监,后者意会,躬身一敛眉眼:“陛下,奴才告退。”
而后倒退出了书房,临走带上了屋门。
“你们可知,朕今日叫你们过来,是为何事?”批完奏折的墨景耀心情不错,端着架子问询几人时,悄悄捏了捏发酸的指骨。
三人闻此沉默了一瞬,片刻后墨书昀与墨书远对视了一眼,前者见状,起身抱拳:“父皇,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倒也没什么别的。”云璟帝笑笑,抬手重新提了根墨笔,顺势在纸上留下“春试”二字。
“朕年事渐高,你们几个业已长大成人,也该锻炼锻炼,接触下朝中政务。”他说着拍了拍座下的大椅扶手,意味深长,“毕竟,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