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劫走,卢子修的脑袋空白了一瞬,继而便本能地挣扎反抗起来。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交卷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贡院了,怎的会甫一出门就被人劫了去?
难不成……那晁大人当真对他起了杀心?
卢子修心下一惊,挣扎的力度也愈发大了起来,奈何他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哪里能挣得过绑走他的几名习武之人?
至多不过是让他们的脚步略微放缓一些,而他仍旧要被人拖拽着行向附近的小巷角落。
甚至这功夫,他连嘴都被人拿东西堵了去,喊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点急促又简短的“唔唔”声响。
“卢公子,您冷静一点,我们对您没有恶意。”负责半路截住卢子修的燕川满面无奈,他见他反抗得实在太过厉害,不得已提前开了口。
“我等乃是七殿下府上侍从,奉了殿下的命令前来助您一程——卢公子,可还记得您在老庙里遗失的那枚玉佩?”
“那东西教晁陵等人拾了去。眼下,他们已在城郊出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您踏出京城十里,便会被他们立地格杀。”
那玉佩……真教晁大人拾了去?
卢子修的眼瞳一晃,挣扎的力度下意识减小了些。
几名暗卫见状,当即趁此机会将那书生拖进了破旧巷尾,待两名暗卫堵死了出口,确保书生没机会逃离出去,燕川这才扯下了堵他嘴的那团布。
“卢公子,燕某人失礼了,”燕川拱手,随即收手挥了窄袖,立时有暗卫捧上件夹了血包的轻便软甲,“还得请您配合下我等,将这些东西穿上。”
见此情状,卢子修空白的大脑渐渐恢复了理智,他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清隽青年,微微向后缩了一步:“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又是如何得知我那日跌了玉佩?”书生狐疑,袖中的手紧了又紧,“万一你与那晁大人一伙……我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卢公子这时间倒是警惕起来了。”燕川叹息,抬手一按眉心,接着自怀中摸出墨君漓给他的皇子府令牌,“我家殿下的令牌在此,您可自行辨过真伪。”
“我又不是京中人士,哪里能知道,你是不是伪造了一块令牌糊弄于我?”卢子修不为所动,只眼中狐疑愈深。
燕川简直是快被面前的书生气死了——他若早有这个心思,怎不在呈递公卷前好生打探打探,那当朝礼部尚书晁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若他仔细打听了,知道那惯是个手脚不甚干净的,又怎会惹来现在的杀身之祸?
这也就是他家主子心存仁善,又想要个得力人证,方才派他们出来救他一番,否则依他的性子,他定然是懒得掺和进这潭浑水。
青年禁不住绷紧了嘴唇,他微沉着眼眸看了卢子修少顷,低头叹了口气:“卢公子,我等真的对您没有恶意,若我等真与那晁陵一伙,大可将您劫到此处便就手杀了喂狼喂狗,哪还需要与您啰嗦这么多废话?”
“再说,燕某人所述,究竟是真是假,只要您穿上这软甲,出了京城十里,一切自可分明。”
这……倒也没错。
卢子修迟疑片刻,最终轻轻颔了首,他不知道那玉佩到底是不是落在了晁陵手中,但他知道,一旦那东西落入晁陵之首,他小命必定不保。
“卢公子,烦请褪一下外衫。”燕川面容微松,招来暗卫帮着卢子修更换软甲。
那甲胄虽韧,却极为轻便,穿在身上觉不出什么重量,即便夹了两只血包,也不显身形臃肿,待书生系好外侧长衫,便如从未穿过那软甲一般无二。
“还有这粒丹药。”燕川说着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半个指甲大小的褐色蜜丸,“这是假死用的龟息丸,您含在口中不要吞咽,等他们一刀刺中,再吞咽入腹。”
“此丸入腹即化,不出五息便可生效,届时您会进入闭气状态,心跳、脉搏几乎与死人无异。”
“如此方可骗过那帮凶贼——等他们的人撤干净后,我们的人会立刻将您接回来。”
“不过不用担心,这龟息丸的药效只会持续一个时辰,超过时限您便会自然苏醒,届时我们也会给您喂下解药。”燕川话毕,将那丹丸往卢子修的面前递了递。
卢子修站在原处不曾动弹,漆黑的双眼无声攫紧了燕川。
“……行行行,我先试给您看。”燕川被他气得几乎炸了毛,顺手抓过身侧的暗卫,一把将那药丸弹进他嘴里。
暗卫吞了药,不出五息便倒在了地上,卢子修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鼻息,果然没半点活人呼吸之感。
书生拧了眉,抓起暗卫的手又是一顿乱掐,见他脉搏亦确实消失之后,重新幽幽抬了眼,燕川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冷哼着摸出解药,塞进暗卫口中,给他略顺了气。
解药与龟息丸不甚相同,甫一入口便化作药液滑进了喉咙,服过药的暗卫不到盏茶时间便清醒过来,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尘土。
卢子修见此眸中泛了惊诧之色,燕川绷着脸再度倒出一粒龟息丸塞入他掌中:“如此,公子可尽信了吧?”
“燕公子,是卢某方才失仪了。”见燕川不曾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