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张千两银票入怀已然有了些重量,墨君漓得了银子,这时间方才如梦初醒。
他拿上那摞东西,忙不迭将小姑娘拉去了顶楼——这里平素没什么人往来出入,在此处叙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你这么急匆匆地把我拉上来干嘛?”被人拎着上楼的慕大国师不明所以,有什么事,在大堂或者其他雅间说不就得了?
左右这时间也没什么客人。
“那不行,分赃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少年掀了眼皮,黑瞳中带了点点的嫌弃,他接着从那摞银票中数出了八张,叠好后递到了慕惜辞手中,“喏。”
“?你给我这么多钱干嘛?”慕惜辞仰头,面上的迷茫之色更甚。
墨君漓见此笑笑,晃着银票一本正经:“鹤泠当日从我这里只坑去了三千二百两,你却从他手里抠出来一万一千两,其余的自然都是你的。”
“所以,我只要三千两就够了,剩下的八千两你留着就好。”
银子嘛,够用就行,他看见自家账房吃瘪,心中已然畅快万分,多出来的那点银子,索性便通通留给小姑娘了。
“唔,这样算来,也不大对。”慕惜辞稍作沉吟,自那八张银票里劈出一半,重新拍入少年掌中,“此事乃你我共谋,所获利润合该平分。”
“一万一千两,刨去你被鹤泠坑走的三千二百两,余下七千八百两,本应一人三千九百两,但考虑到此番你出力不多,是以我多占百两——如此,你可有疑议?”
“没有,没有。你再多占一点也无妨。”墨君漓弯了眼,他倒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好说话,出力的明明是她,最后竟让他平白赚了三千八百两。
这可比进宫跟老头哭穷快多了。
“嗯,没有就好。”慕惜辞颔首,将那银票好生收了,顺势一理衣袖,“说吧,还有什么事。”
她可不信这老货给她喊上来,当真只是为了分赃。
“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好奇,刚才你对鹤泠都做了什么?”墨君漓挑眉,这话在他心头憋了多时,现下已是心痒难耐,若非要先分赃,他早问出了口。
“我见你早早便起势掐诀——那所谓的大劫,都是你胡诌的吧?”
“那自然是我胡诌的。”慕大国师骄傲点头,眉梢眼角都飞扬着鲜活的色彩,“至于他感受到的那种痛意,也不过是两绺阴煞冲入经络造成的罢了。”
“阴煞?冲入经络?”少年锁了眉头,他知道运功时内力能冲入经络,直接控制着阴煞冲入经络,倒是第一次见。
“对呀,阴煞。”慕惜辞耸肩,“我见他有习武的底子,通身经脉却因疏于练习而致拥堵淤塞,干脆便拿阴煞给他通了通。”
“虽是阴煞,但你放心,这法子安全得很,见效又极快,这会他大约已经品出好处了。”
“他的确是挺懒的。”墨君漓颔首。
当初的鹤泠的确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曾被他逼着习了数年的武艺,奈何这厮成了账房后,便一门心思的钻研经商之道,武功也就慢慢搁置了。
“不过,阴煞冲窍,应当比内力冲窍还痛上一些吧?”墨君漓咂嘴,他记得自己前生刚开始习武时可是没少受罪,最难的便是用内力生生冲开周身窍穴,他当年年幼,直接被疼晕了过去。
若是阴煞冲窍比内力开窍还要痛……鹤泠肯松口奉上比五千五百两,还要高上不少的八千两银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那厮不愿习武就是因为怕疼,观风阁上下一致认为他是又抠又矫情。
“应该吧,我没试过内力冲窍。”慕惜辞耸肩,师父他老人家那时候直接给她拿阴煞硬怼的,“依着鹤泠体内经络的淤堵程度……痛感可能接近于数万根针一起扎?”
墨君漓闻此,一口老血卡进了喉咙:“数万根针……咳,什么样的针?”
“啊这……缝被子的针你知道吗?就这么粗、这么长的那种。”慕惜辞说着比出三寸长短、细竹签粗细,“大针中间再掺着小针,小针就普通绣花针的感觉,差不多这个疼法。”
……很好,是人都能扎成筛子的程度。
他家账房能挺得过来,真是条汉子。
少年敛眸,在心下为鹤泠默哀了半晌,抬手冲慕惜辞抱了抱拳,真情实感,发自肺腑:“国师大人手段了得,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小姑娘有样学样,跟着回了个抱拳礼。
“云山颠”里,两个账房相见恨晚,拉着对方又唠了好一通经商理财之法,直到日头逼上中天,梦生楼中渐渐进了客人,方不依不舍地与对方辞别,吃过午饭,各自离去。
鹤泠几乎是在出了梦生楼的瞬间,便觉察到了些许不对——
那位慕三小姐替他解煞时只轻描淡写地掐了几道手诀,丝毫没有绘符开坛的意思,与他印象中玄门解煞仪典截然不同,可他身上那股痛意又确乎是退了。
那么,这便代表了两种可能。
其一,那慕三小姐的道行高深无比,已到了毋需开坛画符,便可替人解血光之煞的程度。
其二,那慕三小姐从头到尾都在耍他,“大劫”是胡诌的,痛楚根本就是她手动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