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怎么个情况,”花园之外,小公主满面嫌弃地抱着手臂,一面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不是说好了要等百芳游园正式开始、大部分人都跑去赏花的时候才行动吗?”
“怎的突然提前了这么多。”
“害,这种事,还不是得问你哥。”慕修宁说着懒懒地翻了个白眼,这事他怎么想都觉得孝死,“他把陛下塞到亭子边的假山里去了。”
“倘若真等到致辞结束……他得在那地方多呆一个时辰!”
“我父皇?”墨绾烟闻言不由瞪眼,“他竟真来了。”
“咦,你居然不知道?”红袍少年闻此,一双黑瞳瞪得比她还要大上三分,“殿下没跟你说?”
“我上哪里知道去,他从他皇子府出发,我得从宫里出来!”小公主撇嘴,皇宫离着七皇子府足有小半个时辰的车程,她可不想那么早起床。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两人都是提前数日商议好时间,届时在场地之外碰面,再一同入内的。
先前的桃花诗会如此,今儿的百芳游园亦然,且她太了解自家老爹的性子了,他又懒又嫌麻烦,往年是打死他,他都不在这种场合露面的。
是以,当墨君漓说他劝动了自家那懒成一团的父皇之时,她与慕修宁一样,也是不敢相信的。
毕竟他老人家比寻常三岁大的孩子都要来得幼稚任性,临时变卦、半路掉头之类的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件事来——”墨绾烟沉吟,“怪不得我卯末辰初出宫那会,那皇宫大门便已然下了钥了。”
“我当时还觉得新奇——往日休沐之时,可没见过那帮宫人们这么勤快,怎么也要拖到辰正才收拾妥当,即便下钥开门,开的也都是些边边角角的小门。”
“原是父皇他先我一步出宫了。”
“只是被塞进假山里呆了这么久,可真是够惨的。”小公主咂嘴摇头,轻轻抚了掌,“既然这样,我们就赶快行动起来吧!”
“好说,咱们跑出来这么久,时间也差不离够了。”慕修宁颔首,“我们现在便赶回去找阿姐,顺带把阿辞换出来,让她跟着你哥,寻世子去。”
“成,等下记得装得像一点,慕姐姐可不好骗,她比你心细、比你聪明多了!”墨绾烟点头,慕修宁闻此闲闲挑眉:“放心。”
两人商量完毕,赶在开跑前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便铆足了劲儿,一路狂奔着回到了花园。
彼时慕惜音姐妹俩正在人工小湖上喂鱼赏花,墨绾烟远远地瞧见她们,隔着十几丈远,便佯装一副着急忙慌,利落地扯开了嗓子。
小公主的身子一向康健无比,这一喊自然是中气十足,饱含焦急之意的少女声调霎时荡遍了整个小湖,慕惜音教那声音喊得连连回了头。
“不好啦,慕姐姐——不好啦!”墨绾烟拉长了音调,她一张灵动娇俏的小脸因剧烈奔跑而堆满了潮红。
她紧锁了双眉,眉心几乎拧成了疙瘩,水红的宫装裙摆被风拉成了展翅的蝶,浑身上下,见不到半点天家公主的威仪,那跟着跑在她身侧的慕修宁亦是一脸的凝重。
“慕姐姐,不好了,”一口气跑到湖边的小公主勉强刹住了脚,她看着面前的病弱少女,累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了个零零碎碎,“堂哥、韵堂哥他——”
“殿下,您别着急,先缓一缓。”慕惜音见状忙不迭自袖中摸出了帕子,小心替半大少女擦去了额顶渗出的大把汗珠,眸底不由带了点担忧,“您先缓一缓再说。”
“阿宁,这是怎么了?”少女抬头看了眼自家小弟,目中忧色更甚,“你们两个怎的跑成了这个样子,世子他又出什么事了?”
“阿姐。”慕修宁按着胸前的衣襟,用力吐出两口浊气,略略调整了呼吸,“我们两个方才打闹到练武场那边去了。”
慕惜音蹙眉:“然后?”
“然后就看见韵堂哥——”舒缓过来些许的墨绾烟顺势接过了话头,“他受伤了。”
“受伤?”慕惜音听见“受伤”二字,大脑瞬间出现了一片空白,她张着眼睛怔愣了良久,方才颤巍巍地开了口,“怎么会呢……他受了什么伤?”
她记得墨倾韵的武艺极高,便是阿宁也极难打得赢他,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会突然受了伤?
“箭伤,加上摔伤。”慕修宁沉着脸道,“那边有几个世家公子嚷嚷着比射箭,世子作为东家,自然是要跟着去安排一番的。”
“他见那几人看着不善骑|射,安排好后便不曾离去,想着在一旁盯着点。”
“不料一位公子到底不慎惊了马,被那发狂的马儿甩下了背。”
“世子上前救他,一个没注意,教另一人手中脱靶的箭矢擦伤了,落地时没能站稳,摔断了腿。”红袍少年的语气沉重万分。
他努力回想着年幼时被他不小心养死的那条小狗,于是面上的那一抹悲痛之色亦跟着真实得厉害。
慕惜音听到墨倾韵受了伤,本就慌了神色、失了分寸,这会再看见自家小弟脸上的悲恸与沉重,心下另外三分疑虑登时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口处理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