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中的骇色未褪,开口时声线中带了细细的抖,她攥着少年的手腕,面上的惊惧恐慌恰能被墨倾韵尽收眼底。
“我见他们的衣装颇为华贵,想来是与会的世家公子。”
“那帮人满身酒气,像是喝得醉了,嘴里还一直叨念着什么‘好酒’……”
“阿姐和乐绾殿下见他们的行迹疯癫,赶忙带着我转头要走。”慕惜辞说到此处,纤细娇小的身子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谁想……这一下反倒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看到了阿姐,又看到了殿下,酒色上了头,当即便脱口了一串污秽之语。”
“殿下的脾气惯来暴些,马上与他们吵起了来,好在那帮人还隐约记得这是王府,举止不曾逾距。”
“我原想快些将阿姐送走,可她的身子弱,走不快,她便把我赶回来了,让我找你们帮忙。”
小姑娘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完了前因后果,且她越说,眼眶子里的泪珠便滚得越发快,到最后竟急得呜咽了起来。
“殿下,世子,你们快去帮帮阿姐她们吧,她们还在秋千那边呢,呜呜……”
那边的墨倾韵早就坐不住了,不待她讲完,就已然抄上了佩剑,沉着面容,一言不发地向园中秋千行去了。
且不说此事还拉上了墨绾烟,单单关乎一个慕惜音,他便没法冷静,也由不得他冷静。
墨君漓见此情状,果断一把捞起了尚在“哭泣”中的小姑娘,将她单手抱着半倚在了肩上,一面跟着迈开了腿,追逐墨倾韵去了。
“行啊,国师大人,你这简直演了个天衣无缝呐。”少年压低了声线,细声夸赞一句,慕惜辞顾自低着脑袋,哭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她为了演得真些,方才跑过来时,特意掐来了这晋王府中不少的煞气。
从水煞到木煞,又从木煞到了阳煞,总之能掐来的她挨个试过了,直到那堆细小煞气恰能激得她泪流不止,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许久不这样用诀,还挺有意思的。
稍缓过来些许的小姑娘偷摸咂了咂嘴,为保效果达到极致,她还特意揉乱了自己一脑袋头发。
“还行,都说了肯定没问题。”慕惜辞别着小脸撇了嘴,面上的“惊魂未定”依然半点未收,“这种事上,我哪里会犯懒?”
“就是得辛苦你再演一会了。”
她虽长得瘦,可到底还是有个三四十斤的,尤其这老货眼下是把她当小孩一般的单手托住,这动作废的力气可是不少。
“小意思,瞅着韵堂兄这个架势,我们从这跑到那秋千,顶多废上半刻。”少年挑眉,没看前面的墨倾韵都快把腿倒腾出虚影来了吗?
他估摸着,这货这时间恐怕还在懊恼自己没有翅膀呢!
“害,关心则乱嘛。”小姑娘笑笑,“阿姐那头也是,你是没见着她连礼节和体面都顾不上了,揪着二哥就往前头走的样子。”
“对了,你这是把陛下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计划怎的突然提前了这么多?”
以她对墨君漓这老货的了解,他决计不是那般喜好随意变卦之人,能让他不得不临时改变了主意、提前了计划的,定然是陛下那头出了些不可忽视的问题。
“嘿……”墨君漓被她这话问的喉头一堵,下意识便漂移了眼神,“国师大人,你大可不必这样了解我。”
“所以,你到底把他引哪去了?”听到他的语气,慕惜辞的眼皮不受控地跳了又跳。
她心头忽的浮现了点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让他藏在亭子边的湖水底下去了吧?”
“那哪能呀,没那么可怕。”少年假咳,“我就是让他躲到亭子旁的假山里去了。”
“单他一个人,没留点吃的喝的,也没留板凳马扎?”小姑娘皱眉,没记错的话,云璟帝今年也是眼见着要奔五十的人了。
他竟然把他藏到了假山里,还没留半点吃食板凳!
“但凡留下一种,何至于提前一个多时辰行动。”墨君漓讪笑,“不过没关系,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你|奶奶个|腿!”慕惜辞没一口老血憋住,低声爆了句粗话,她抬了指头,一下下戳上了少年的额头,“你当你是如来佛,还是当陛下是孙猴子?”
“还给人家藏假山里,假山?!”
“我看你是把那地方当成了五指山,演西游呢?”
“好歹那如来还给大圣留了个脑袋在外面,你倒好,自己的老子,连个马扎都不记得留!”
“当时心情比较激动,没想起来这一茬。”墨君漓委委屈屈,小声辩解——他脑仁快被小姑娘戳裂了。
“你激动什么,被撮合的又不是你!”慕惜辞被他气得攥紧了拳头,要不是现下有任务在身,她想一拳捣死这倒霉崽子。
都说乾平重孝道,孝成他这样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好了好了,你若是来气,等下没人了我任你打,现在先平缓平缓,咱们马上到了。”少年瘪瘪嘴,这事他也不想的嘛!
还不是老头也跟着上来了兴奋劲儿,他没提这些问题,他便跟着尽忘了。
墨君漓拒不承认自己的失误,慕惜辞亦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