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语的慕文敬不为所动,只顾自叉着老腰扛着剑,目中泛起阵阵凶光:“不行,这得你先说,我才能决定好要不要削你。”
“不行!你先答应我不能动手,不然我绝对不说!!”抱着手臂的墨景耀梗着脖子死不松口。
“不行,必须得你先说——”
“不行!必须是你先答应我!”
“陛下——”慕文敬面无表情, 幽幽掂剑,“你再不说,我现在就动手削你。”
“嘤~”云璟帝乖乖认怂,委屈巴巴地举手投了降,“其实也没有很特别的啦,就是想让你……假装服个老?”
慕大将军不明所以地一挑眉梢:“服老?”
“就是这样……诶呀~这人一旦上了岁数, 不服老可就不行啦~~”墨景耀兰花指一拈, 冲着老将扔去个丑丑的“媚眼”, “老了,可就特别容易受到惊吓——”
“聿川林郊那场伏击这才过去多久,老人家当时可是被吓得连心脏都蹦出来了呢~人家好~怕~怕~哦~这必须得休……诶~不是,等会,好兄弟,说好了不翻脸……”
“剑剑剑……我去,小敬,你真拔剑啊!”
“斩马剑,那是斩马剑!”猝不及防对上那一线雪光的云璟帝鬼哭狼嚎,当即抱着脑袋缩去了御案之下,麻溜搬了救兵,“阿衍,小阿辞,救命啊~~”
“我呸姓墨的你个老混蛋!你今天就是喊来了诸天神佛、列代祖宗都没用!”抄着斩马剑的老将怒目圆睁,“呔!吃我一剑!!”
话毕他立腕挥臂,作势便要顺劈一剑。
一旁看了许久乐子的墨君漓见状, 终于觉察到事态不妙, 总算舍得挪动了步子, 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一把稳住慕文敬手中剑柄:“国公爷,手下留情。”
“我留他【哔——】【哔——】个【哔——】的情!”慕文敬骂骂咧咧,“让开,放心,我有数,劈不死。”
哦……劈不死啊,那没事了。
少年闻此颔首,低头冲着墨景耀灿烂一笑,继而松手后退一步,抓了把瓜子,重新作壁上观。
在这场自家亲老子与未来老丈人的斗争之中,墨·大孝子·君漓果断选择了站在老丈人这边。
毕竟他老子再生气,至多就是给他一顿胖揍、扣上三五个月的月俸,可他老丈人要是生了气——这可就影响到他这辈子的幸福了。
嗯~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滴~
墨君漓心下如是暗忖,那边的慕大国师见此不由吐出口起来。
她原本见墨君漓动了便不曾着急,哪想到这老货卖起爹来, 竟能这样欢快。
得了, 还是她自己动手吧。
小姑娘怅然一叹,随手拔下根头顶的簪子,瞄准了自家老爹的臂上麻筋,用力一掷——
那簪子重重砸上老将的麻穴,令慕文敬手腕一抖,手上的动作即刻滞了三分,力道亦随之被化去了大半。
一旁嗑着瓜子的墨君漓眼疾手快,顺势便抢下了老将手中四尺长剑,献宝似的转手交给了自家小姑娘。
“爹爹,宫闱禁地,咱不好随便动用这种凶|器。”慕惜辞板着小脸一本正经,一面拿过那只三尺余长的精铁剑鞘,耐着性子收了剑,“这斩马剑,女儿便先没收了。”
“呜……还是小阿辞最贴心。”蹲在桌子底下的墨景耀当场纵横了老泪,“不像阿衍那个臭小子——”
别的本事没有,出卖自家老子最他喵的快!
墨景耀缩着脖子嘤嘤装哭,慕文敬则一言不发地挽起了衣袖——他闺女说宫闱禁地不好动用凶|器,又没说宫闱禁地不能跟人打架是吧?
那这好说,他不用刀枪剑戟,他跟这老混蛋肉|搏!
“诶~小敬,你这刚放下剑又挽袖子干嘛?等等,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年轻小伙子动不动就上头动粗!”
自觉大事不妙的墨景耀连滚带爬出了桌底,顺着书柜连连后退了数步,奈何慕大将军并未管顾过他口中碎念,顾自对着拳头呵出口气来——
“……你冷静冷静,冷静冷静——我错了,我错了小敬!救命,救~命~啊~~”
即便是有两个崽子竭力拦着,云璟帝当日到底是挨了两下老将的陈年老拳。
慕文敬揍人时虽已仔细地注意过了力道,怎奈墨景耀养尊处优多年,年轻时学过的那点武艺也早就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
这两下扛下来,究竟让他嗷嗷了大半个晚上,害得刚从乡下老家赶回来的俞德庸陪着他一整宿都没敢合眼。
次日,墨景耀顶着两只巨大的熊猫眼、绷着张满是怨念的老脸,准时出现在了金銮殿上,而他这一出造型,又令台下众臣不由得议论纷纷。
“这……陛下,您今日的龙体可还安康?”站在宋兴哲等人身后的王梁忍不住一步跨出队列,小心问询,“微臣见您似有些精神不济……可要宣太医来看一看?”
“咳,不必了,王爱卿,”云璟帝抬袖假咳,面容愈衰,“朕并无大碍。”
“朕只是昨儿一时兴起,批过奏章后又问慕国公要来了两本难得兵法孤本,不慎看得入了迷,这才误了休息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