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小姑娘应声撇了嘴,看向身侧少年的目光也是愈发嫌弃——这人算计起人来还挺自豪的,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恶趣味。
“怎么,这不刺激吗?”瞅见自家小姑娘目光的墨君漓无辜眨眼,“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眼看着自己的敌人,一步步变得四下无援更刺激的事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刺激是刺激,但我可从没把墨书远那狗玩意当成过什么敌人。”托着下巴的慕大国师眼神轻蔑,“他太蠢了,不配。”
“唔,确实,墨书远是挺蠢的,”少年颔首以示认同,“说他是仇人还勉强,但若说他是敌人,那他的确不太配。”
“所以嘛,那么在意他们作甚?”慕惜辞挑眉,“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看他们也快作到头了,想来离着‘自毙’之时也是没多远了。”
“是以,与他们这一摊烂事相比,眼下我更在意那个‘师修齐’一些。”
“依照师父在信中所述的意思,此人既已过了耄耋之年,又自六十余年前便开始寻那续寿之法,并试图盗得天下大运……”
“那他先前所做下的准备,决计不会只有我们现在查到的那么一点。”小姑娘说着半敛了眉眼。
“我可不信他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又费了这么大的精力,最后竟只弄出了一只未能成事人蛊、三两个失败的人傀。”
“他肯定还留有别的后手。”话至此处,慕大国师的语调微顿,“并且绝对不止一个后手。”
“就比如……”小姑娘的眼神发了暗,眸光隐晦又满藏担忧地向远处眺望而去。
现下正值夜半三更,京中是处皆是一片静至极处的安宁。
若是墨君漓不曾开口说话,那么除了夜风自枯枝与楼宇间穿梭时带来的细碎声响,她便再听不到第二种声音了。
可就是这样繁华而静谧的京城,却让她无端生出满腹的惴惴之感。
——总觉得他们所有人都像是被笼罩在一张藏匿于幽暗之处的大网之内,总觉得他们背后永远有一双紧紧盯着他们的眼睛……
这感觉令她不安,又令她微有些窒息。
“那……阿辞你是在担心,”墨君漓杵着下颌轻声沉吟,“乾平乃至京城之内,可能还留有我们尚不曾觉察到的、师修齐留下的机关或是陷阱?”
慕惜辞闻此微一沉默。
“……应该说,不是可能。”小姑娘垂眸轻叹,“而是一定。”
“我觉得,京中一定还留有我们尚未寻到的、师修齐早早便设好了的棋子暗线。”
“阿衍,你还记得萧府那被人更改了的风水局吗?”慕惜辞抬头,杏眸深处层流涌动,“他既曾两次‘游’至乾京,便必然不会只动那么一个小小的萧府。”
“萧府的那点气运福泽,能续上萧老太傅的命就不错了,再转到他身上,又还能剩下几年?”
“何况,寻常的金银珠宝,对似他这样的术士来说,压根就没有多少吸引力——他显然不会为了萧家给他的那点供奉,特意两度亲至乾京。”
“除非他来乾平是为了别的东西,”少年长眉微蹙,顺势接过小姑娘的话,“而赶至萧府,为老太傅改局续命,只不过是被他放在明面上、用来搪塞他人的借口。”
“对,是这样的。”慕大国师重重点头,“阿衍,你看,凭我前生的那点道行,我都能算出那句‘天下一统出乾平’,那师修齐凭着他那比我还要深厚了不知凡几的修为,定然也能得出这个结论。”
“——保不齐他推出来的结果,比我当年得出来的,还要清晰、明确得多呢。”
“如此一来,阿衍,假若你是那师修齐,你会放着大运最为强盛的乾平不要,转而只专心折腾那劳什子的寒泽、西商和九玄一类的、濒临绝运的小国吗?”
“那我肯定不会。”墨君漓摩挲着下巴答了个斩钉截铁,“这若换了我,我肯定先想法子盗了周边小国的残运,并一点一点在暗中布局。”
“等着我得了周遭小国的运数,积蓄了足够的势力,再骤然收网,一举夺了乾平的大运,并令之为我所用。”
“是的,所以我这会怕的就是这个。”慕惜辞抚掌,“现如今的状况是敌暗我明,那师修齐能知晓我们的情况,我们却猜不出他下一步的动作。”
“而且方才我仔细想了想,总感觉前生的不少事中仿佛是有迹可循。”
“比如墨书远,前生那狗玩意早些时候看着还像是个人,可越到后面行事就越是离谱无度。”
“我始终认为,依他这样的狗玩意,上辈子能把你逼到那等地步,简直是人间奇迹——”小姑娘扭着眉头,拿脚尖点了点房檐。
“这么大的洪灾是不多,但乾平地域广阔,各式小灾小涝的每年也不罕见,朝中也早就有了一套相对成熟的、用来应对洪灾的方法。”
“何况陛下对救灾抢险一事惯来上心,江淮发了那么大的水,朝廷批过去的赈灾物资与人手,自然也是足够用的。”
“可以说,前世若非师修齐恶意插手,扩了洪灾、惹了瘟|疫,你是无论怎样都不至奔波劳碌到那等地步的——那么,墨书远怎么就确定他能趁此机会,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