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卿心下如是想着,嘴唇亦不自觉悄悄抿成了一道线。
慕惜辞见状,眼中映着的笑意不由愈发的深,她抬手摸了摸少女额前的碎发,笑容温暖而真挚:“当然能啊。”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愿意,小姐,奴婢非常愿意!”柳若卿点头如捣蒜,唯恐自己答应得稍稍慢下一刻,便让面前的小姑娘改了主意,慕大国师闻言下颌微收:“好。”
“那等你身子好一些,便随阿瑶一起回栖云馆罢,那边的空房多,你的住处许也会比这里更舒适些。”
少女眨眼:“没关系的,小姐,不必等那么久,奴婢等下就能跟着姑娘一起回去。”
“好姑娘,不着急,你这烧刚退,一时也不宜见风。”慕惜辞摆手,“还是在这稍住两日,等后日确保往后不会再烧了,再挪屋子罢。”
“再说,栖云馆那头的人本就少,阿瑶和阮姨命人拾掇出个能住人的屋子,也得需上一阵功夫不是?你且安心吧。”
“那……奴婢听小姐们的。”听过了解释的柳若卿安静下来,她知道自己眼下这般模样,横竖也只是个拖累,帮不上什么大忙——这便不如先安生养好这身病了。
“这就对了。”劝住了病人的慕大国师颇感欣慰,话毕又微转了眼瞳,“话说回来,阿瑶,明轩回来了没有,我让他办的事都办成了吗?”
“回来了,我过来那会,湛公子他就回来了,我们正巧在路上遇着。”慕诗瑶耳尖一赤,边说边自袖中取出了张满字的信笺,并上几张银票,“喏,三姐姐,柳姑娘的卖身契,还有剩下的银子。”
“湛公子说,那鸨|儿觉得柳姑娘定然是活不长了,以为他是个烂好心的冤大头,便没好意思狮子开口要高价,只胡乱要了个百来两的银子——倒是给我们省钱了。”
“那这么说,我还真该庆幸明轩长了张一看就是好人的脸——”慕惜辞低笑,“这若是换了阿衍,那鸨|儿指不定要翻上几番的价呢。”
“若是换了明远堂兄,那鸨|子定然以为我们是去找茬挑刺的。”慕诗瑶掩唇偷笑。
——慕修宁一向不喜欢这等烟花之地,她们若是让他去取回柳若卿的卖身契,他肯定会一剑把那天香楼掀翻了的。
“这还用以为吗?”慕大国师挑眉轻哂,“这要换了二哥,他肯定是去找茬挑刺砸场子的。”
“花钱赎回卖身契?那绝对不存在的,他不把天香楼的房顶闹个翻天,都已经算是心情好啦。”
“所以说,这种事,以后还是得找明轩来做——”
“别呀,三姐姐,湛公子那会还跟我叨咕过,让我告诉你,以后这种活可别找他了。”慕诗瑶嬉皮笑脸,“他说那天香楼太可怕了,里面的姑娘个个像是要吃人。”
“他招架不住。”
“没事,这种事嘛,一回生二回熟,等他多去几次,就不觉得可怕了。”慕大国师摆手说了个浑不在意。
说话间她目光悄然锁在了绿裙姑娘的面上,见后者闻言果然微变了脸色,心下不禁偷偷发了笑。
“这……还是别了吧。”慕诗瑶目露迟疑,脚尖不自然地在地上拧了又拧,“那花楼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慕惜辞好整以暇地抱了胸,眼中戏谑满盈,“但我又没让你去,你这小妮子跟着着什么急?”
“莫非……你关心明轩呀?”
“诶呀,姐——”慕诗瑶冷不防便被自家堂姐这一句话臊红了面皮,当即半嗔半怪的瞪了慕大国师一眼,继而捂着脸转身就跑,“你就知道取笑人家。”
“我不理你了——我去小厨房看看,给柳姑娘端点吃的去,你自己玩吧。”
“啧啧,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还不让说了。”慕惜辞瞅着小姑娘的背影悠悠咂了嘴,柳若卿的脑袋,则在瞅见那卖身契的一刹便彻底宕了机。
“这……小姐,那刘妈妈已经发狠把奴婢赶出天香楼去了,您还派人买下来这张废纸做甚么?”少女咬唇,“您若需要卖身契,只管与奴婢重新写一份就是——何苦多花这冤枉钱?”
“柳姑娘,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这可不是什么冤枉钱。”慕大国师勾唇,转而将那泛了黄的信笺塞去了柳若卿手中,“这东西留在那鸨|子手里,总归是个隐患,我这是为了‘斩草除根’。”
“万一那鸨儿来日见你安然无恙,又恢复了容貌,拿着这卖身契来府上闹呢?届时这麻烦,可就不是百来两的银子便能摆平的了。”
“给,柳姑娘,这东西你拿好,回头等你身子好了,我再派人带你去官府销一销贱籍——除了部分家生子和入府时急缺银子的人,国公府的下人们通常是不需要这卖身契的。”
实际上,在萧淑华嫁入国公府之前,这府中也没那么多七零八碎的下人。
小姑娘无声叹了口气,慕家世代都是武将,性情本就比寻常世家之人来的直率干脆一些,并不喜欢随时都有下人侍奉在侧。
加之鸿鹄馆的书房内时不常地就要放些军中机要,在这府中最要紧的,反而是侍卫而非丫鬟小厮。
一来二去,他们慕家便不爱养那什么家生子,下人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