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风带动着凛冽的掌风,刹那奔袭至了妇人的身后。
张玹心下一凛,近乎本能地拧身一闪,险险避去了小姑娘这暗藏杀意的一掌,并满目惊诧地瞪了双眼:“三小姐,您这是何意?!”
慕大国师闻此不语,只顾自敛眸收掌并指成剑,顺势横去了张玹的命门!
这一指来得又急又猛,张玹自知若挨上此招必定非死即伤,索性便咬着牙与慕惜辞过起了拳脚。
小姑娘动手时出招的速度极快,招招式式都直逼妇人的周身死穴,张玹被她逼得连连后退,不得不吊起十足十的精神,去小心对付这手段愈发狠厉的姑娘。
几息之间,二人便已来回攻下不下十个回合。
见鬼,这慕三小姐几时有了这样利落的身手,她不是自小被国公爷养在京郊的庄子上,三年前才将将回了府吗?!
张玹越大越是心惊,她感受着自己那愈渐衰微的体力,又转眸瞅见慕大国师那丁点不见卸力、浑然不曾放慢分毫的攻击,心知大半是她那扶离细作的身份已然被人查了个彻底。
见状她本欲寻个机会,拼尽全力地还上一击,并掐着慕惜辞忙于招架她那拼命一击时的那点空闲而麻溜逃命。
孰料这些年她跟在萧淑华身后养尊处优得久了,不但体质大不如前,身手亦退化得早就没了她年轻时“扶离内廷第一高手”的样子。
数十个回合下去,她非但没能抢到机会自小姑娘的手下逃脱,反而被慕惜辞逮住了破绽,两下反剪了手臂、一掌按去了地面之上!
“张妈妈,你这身法不错。”死死按住女人的脑袋与双手、又将大半个身子都坠在了张玹身上的慕大国师勾唇轻笑一声,笑中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意味。
“可惜荒废得太久,眼下你的体力与耐力,竟连我都比不上。”小姑娘敛眉垂眼,话毕抬头一扫面前虚掩着的大漆木门,颇不着调地凉飕飕吊高了声线,“爹,二哥,快点出来帮个忙——”
“这张妈妈生得太大只,我一个人要按不住她啦!”
呸!什么叫生得大只,她那分明是自小习武养出来的筋肉!
被人按了个动弹不得的张玹闻此,下意识地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下一息,那虚掩着的木门骤然被人自侧内拉开,少年那嬉笑着的眉眼亦跟着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小妹,我看你刚刚打得不是挺开心的吗?怎的这么快就按不住人、要嚷嚷着请外援了?”慕修宁嘿嘿呲牙,一面就手自腰后摸出两根寸粗麻绳,继而蹲下身来,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上了年岁的细作,绑成了即将被送上蒸笼的秋蟹。
“嚯,二哥,这话你还好意思问我!”慕惜辞诧然瞠目,憋不住对着少年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她有多重,你妹妹我又有多少分量!”
那张玹自幼习武,纵然近十几年跟在萧淑华身后安逸得久了,身手不如从前,却也到底是有那经年训练的底子在。
别看她长得不胖,那一身的筋肉却比寻常妇人结实了不知凡几,加之她又比她高了约莫一寸……
这么算下来,张玹少说要比她重上个三五十斤,她一个靠着内功速成出来的半吊子,哪里能按得住她?
没看她那会都快把整个身子按在张玹身上了吗?她二哥和臭老爹好好意思在门缝后头看戏!
混蛋二哥,臭爹爹,也不知道出来帮她一把。
慕大国师气哼哼地鼓了脸,起身时又顺带瞟了眼身侧那片半密不疏的落雪竹林。
北风吹动竹叶,在摇落大片素色霜雪的同时,也牵出了那角隐在竹丛之后的赤色斗篷。
慕惜辞好整以暇地抱了胸,便听得一阵轻笑传来,藏于林后多时的慕惜音笑吟吟地引着面色沉郁的慕文华夫妇步上前来,一双美眸既如秋水澄明,又似冬雪清冷。
“二叔二婶,想来方才阿辞与人比划起拳脚的那一段,你们也都看到了吧?”纤瘦的少女浅笑着拢紧了身上的狐皮斗篷,眼底骤然凝起了大片的霜。
“正如二位所见——”
“这位张玹张妈妈,正是二十年前,自扶离乔装潜入咱们乾平京城的扶离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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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玹,你潜入国公府十余载,盗取我朝军中机密不下十数,曾假传军中战报,又曾设计毒害国公夫人……凡此种种,依照我朝律法,件件都是死罪。”
“张玹,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想要辩解或是补充的吗?”鸿鹄馆正厅之内,慕文敬面无表情地念诵完手中捏着的那沓物料,举目望了眼被慕修宁按着跪在地上的张玹,眸色微深。
“倘若你能再多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本官或许能看在你在弟妹身边尽心服侍多年的份上,赏你个痛快。”
“若是没有……那就只能按照乾平军中对付他国细作的法子来了。”慕文敬道,撂在膝上的那只手不受控地微微蜷拢。
其实自“枭”带回来的那两个稳婆与府医口中,他已然听出了萧淑华当年曾“不经意”暗示过他们,命他们在妘儿生产之时设绊、试图闹得妘儿母女俱亡、一尸两命的意思,但这却并不能成为萧淑华有意暗害妘儿的关键证据。
他若以此为证追责于萧淑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