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商都准备着要大练兵马了,这边境可不是没两天安生日子好过了?
慕大国师闻言不由低眸泄出一声轻哂,继而慢悠悠调转了目光:“话是这么说倒没错。”
“不过,七殿下,这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呀——你不是说今儿要跟我讲两个好消息吗?”
“啧啧,国师大人又在开玩笑了,这怎么就算不得好消息了。”墨君漓应声咂嘴,面上仍旧挂着那派不着调的嬉笑,“只有西商那帮人搞出来的声势越大、闹出来的动静越响,我们才越能提早设好应对的措施嘛!”
“他们若是真到了这种时候,都还半点动作没有,我们反倒是要心里发慌——”
“再者说,阿辞,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少年弯眼,而后神神秘秘地略略压低了脑袋,放缓了声调,“老头准备给慕姐姐封个官做,给她个机会,让她带印入营,操|练兵马。”
慕惜辞听罢骤然扭头,一双杏眼霎时亮得犹如星月:“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头那边已经把圣旨都拟好了,只等着慕姐姐他们进宫拜谒,便能亲自下旨了。”墨君漓颔首,“封的是从三品中军都督佥事,等着慕姐姐后儿归宁结束、收了婚假,就可走马上任,入营训兵去了。”
“嚯,这效率。”慕大国师掩唇轻呼,“看来陛下这是早就想让阿姐进营练兵了啊。”
“那可不,我昨儿问过他了,”少年低笑,“他早在听国公爷说,慕姐姐独自一人训出‘枭’的那会,就已经动了要她入营的心思了。”
“可惜从前慕姐姐的身子一直不见大好,他怕她禁不住营中那帮皮猴子们的闹,又怕祝升等人借机生事,便不曾当真召她入营……”
“如今她的身子痊愈了,侯府一脉也已基本塌了台,老头心中无所顾忌,自然急切得很。”
“毕竟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尤其是慕姐姐这样的,可惜她这会已过了开蒙习武的年纪,不然,这慕家军中,哪还有阿宁站着的地方。”
“害,没赶上就没赶上吧,阿衍,你知道的,我二哥本来也就只有身强体健、武艺精湛这么一个优点,”小姑娘搓着下巴,满目幸灾乐祸,“倘若阿姐亦跟着习了武,届时莫说是慕家军中,只怕单这一个国公府,都要没有他站着的地方了。”
“说起来,陛下想让我阿姐掌的是哪一支军|队呀?禁军下属的神机营,还是慕家的北二队?”
“都不是。”墨君漓闻此略一摇头,“是常年驻守在京郊、名义上隶属于禁军的青羽卫。”
“老头把她调那边去了。”
“青羽卫。”慕惜辞眸色微诧,“那里待着的,不都是一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又不听指挥的纨绔二世祖吗?”
“我虽没亲眼见过阿姐练兵,但从‘枭’队伍内的纪律和能耐看,她练起兵来恐怕是比我爹爹还要凶、还要猛,陛下不怕那帮二世祖被她训得哭爹喊娘吗?”
青羽卫的名号,她前世也略有耳闻。
那地方说是归属于皇城禁军,实则是整个乾平军中实打实的“三不管”地带。
能进这队伍里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国戚皇亲,最次最次,那也得是朝中正五品官员的嫡子。
二世祖们进营是为了镀金混日子蹭军功的,根本就无心听训听管,寻常人受不了那帮世家少爷们的娇贵脾气,同样也就没人愿意过去练这青羽卫的兵。
她那会还曾想过,来日若得了空闲,她定要入那青羽卫,好好整顿整顿这一营的歪风邪气。
奈何光是带着慕家余下的那数万兵马南征北战、四处赈灾济民便已耗去了她全部的精力,她压根就没能抽得出时间去整顿这帮不上道的二世祖!
“唔,老头大约就是希望慕姐姐能将他们训得哭爹喊娘。”少年搓手,“阿辞,你想想,慕姐姐初入军营,最要紧的便是杀鸡儆猴、扬名立威,而这青羽卫,则是能让她迅速杀出威名来的不二选择。”
“一来,那青羽卫名义上归禁军统领,慕姐姐身为慕氏之后、晋王世子妃,接手此营显然合情合理,旁人也生不出什么异议。”
“二来,那帮二世祖们一向不听管、不服教,倘若慕姐姐能顺利将之训练成我朝一大精锐之师,不但能体现出她出类拔萃的训兵才能,更是为百姓造福、为乾平造福。”
“如此一来,等着老头后续有意调她直接入禁军或慕家军掌兵统印之时,方会少下不少的阻力。”
“三来,这群二世祖们个个家世煊赫,若慕姐姐真能令他们心悦诚服……”墨君漓笑眯眯地弯了眼,“那这又代表了什么,阿辞,这便不用我继续说下去了吧?”
“那就代表,阿姐她在朝中,当真是无人敢欺了。”慕大国师抿唇轻笑,“并且……那些大人们见自家不成器的儿孙有了正形,自是会心怀感念。”
“他们既会感念于阿姐,同样亦会感念于派阿姐出马的陛下……到时候,这前朝君臣一心,麻烦事也就能一少再少了。”
“只不过,阿衍。”笑够了的小姑娘转头定定瞅了眼身侧的矜贵少年,瞳底忧色半分不减,“纨绔子们通常不讲道理,阿姐亦到底是没习过武的,我还是有些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