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辞简单与慕诗瑶告过别,换了身轻便利落的衣服,便踩着最近的小路,一路奔去了听澜水榭。
今儿并非休沐之日,前后不着亦不是什么大集开市之时,由是那街上往来之人极少,她这一趟小半个时辰地走下来,竟也没碰到什么熟人。
——这倒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慕大国师如是想着,一面摸出了玉令,与守在水榭外的侍卫打了个招呼,衣摆一提,跨过了门槛。
她入内时,墨君漓正带着离云迟蹲在地上数着蚂蚁,小姑娘抬眼瞅见石阶前那没什么形象的一大一小,眼皮止不住地就是一阵突突。
“……你们两个,在这蹲着干什么呢?”慕大国师似笑非笑地挑了眉梢,她心下忽的就生出了那么股给这俩玩意一人一拳头的奇妙冲动。
蹲在屋外的俩人应声抬了头,二人瞅见那一身利落男装的半大姑娘,齐刷刷咧了一张嘴。
“阿辞。”“师父。”
“师父,我们没干什么,师娘刚刚带着徒儿背经、数蚂蚁呢。”离云迟不大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头,随即拿眼神示意了下砖缝里的那处蚂蚁窝。
“师娘那会在地上洒了点糖水,每过去一只蚂蚁,我们就背上一句《云笈七签》,这会已经背到第二部混元混洞开辟劫运部的混元部分了。”
好家伙,那你们在这蹲的可是够久的。
回想着《云笈七签》第一部道德部的数百句经文,小姑娘无端便失了言语。
先前积出来的那点嫌弃,这时间指定是不能再吐了,慕惜辞低头静默了一瞬,到底抬臂拍了拍小道童的脑袋:“经背得很有创意,但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了。”
“说起来,阿衍,你不是在条子上说那符开云进京了吗?她人呢,你不会是把人给弄丢了吧?”
“再有,咱们今儿要跟符开云议事,你怎的还把小云迟带出来了。”
“没,主要燕川今天有事出京去了,鹤泠他们又不在,”墨君漓讪笑着搓了搓手,起身一拍衣摆上沾着的薄尘,“府里这会子没什么一流好手,我怕小萝卜头自己待在府中不大安全,就顺手给他带出来了。”
“毕竟之前慕姐姐成亲那次,他也跟着乐绾去了,京中那帮人只要稍用点心思,便能查出来这小崽子的身份——我左思右想,还是觉着要慎重些好。”
“左右他是你的徒弟,这些东西,他早晚也要接触,如此,晚一天倒不如早一天,说不得过不了两年,这小萝卜头就能帮上我们大忙了呢。”
“这倒是,若是燕川他们都不在,那还是把小云迟带在身边安全点。”慕大国师的面色稍霁,随即不受控地蹙了眉头,“那符开云呢,还没接到?”
“接到了,就在屋里。”墨君漓咂嘴,“只是那阵子你还没到,我看她又是风尘满面、一看就没休息好的样子,便差人给她送了些点心茶水,让她先在客房休息会了。”
“——虽说她长得年轻,但总归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比老头小不了多少,”少年垂眉说了个轻描淡写,“经不起折腾。”
“看不出来,你还挺尊老。”慕惜辞抱了胸,眼神中满是怀疑地上下扫视了一番眼前的矜贵少年,她从前可没见他对陛下这么尊重。
“咳,我一向十分尊老爱幼。”墨君漓假咳着干笑两嗓子,就手招呼来水榭里为数不多的两名侍女,着她们去客房看看符开云休息好了没有。
离云迟见墨君漓开始忙活起来,忍不住悄悄上前拉了拉自家师父的衣角,慕大国师低头对上了孩童一双澄明透亮的眼睛,容色不由缓了又缓:“小云迟,怎么了?”
“师父,等下您和师娘与那位……那位姨姨议事的时候,徒儿能不能跟着进去旁听呀?”想到符开云那张显不出多大年纪的脸,小道童很是艰难地吐出了“姨姨”二字。
其实他觉着论年纪他该喊人“婆婆”,但对着那副看着比大师伯也大不了多少的皮囊,他又实在不敢叫“婆婆”。
——不是都说女儿家最讨厌他人议论她们的年龄了吗?他是个好孩子,他可不想惹一位陌生的长辈生气。
离云迟心下悄声嘀咕两句,面上仍旧是那派小心翼翼:“徒儿保证在一旁乖乖的,不插嘴,也不捣乱。”
“可以是可以。”慕惜辞敛眸沉吟片刻,抬指戳了戳小家伙的脑门,“但你得先告诉师父,今儿为什么突然想进去旁听。”
“因为那位姨姨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徒儿有些好奇。”小道童眨眼,脆生生地应着,“徒儿以前好似没在别处见到过这样的气,很想知道它究竟是从哪来的。”
“并且,直觉告诉徒儿,师父今天许能用得上徒儿,徒儿也想像师娘一样帮师父的忙。”
“很奇怪的‘气’?”慕惜辞轻声重复,离云迟闻言用力点了脑袋:“对,很奇怪的气,有点像死气,但又跟那个不一样,徒儿说不清楚,而且就一点点,不多。”
“徒儿看着,那气不像是那位姨姨身体里的,反倒像是她身上带着的什么东西上的。”
像是她身上带着的东西上的……
慕大国师皱着眉头无声呢喃,少顷脑内忽的灵光一闪,她想起他们先前差观风阁的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