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老奴进去替您回禀一番。”
“有劳。”白景真下颌微点,话毕仰着脑袋看了眼头顶的苍穹,那天上不知何时积起了墨似的浓云,几点水珠突兀砸落在他的面上。
青年瞳底忧惧之色,亦骤然浓成了一团墨。
三两颗的水珠,眨眼连成了撕不开的网,待那老太监抱着拂尘自屋里出来,屋外的雨已然大如瓢泼。
“白大人,陛下的意思,是不是她不愿为民赐福,只是咱扶离今年的国库委实太过空虚……”出了屋的老太监满目纠结,边说边以眼神示意了下御书房内,“朝廷实在是缺这点银子。”
“您还是别再逼迫陛下了。”老人说着低顺了眉眼,彼时青年身上的衣衫已被那雨浇了个透底,而他本人却仍旧腰杆笔直得如一株山上青松。
“再者说……您看,老天爷都肯降下雨来了,那大旱肯定要不了多久便会解了,您安生回去罢,免得等下被雨浇出病来,陛下该着急了。”
降雨……大旱。
白景真闻言突的咧了嘴,他冷笑着抬头对上老太监的眼睛,脱口的不知是讽刺还是叹惋:“公公,您知道久旱之后天降大雨,会带来些什么吗?”
——是土崩,是山洪,是大旱后的大涝,是大涝之后连绵不绝的大疫。
久旱之后的土地是存不住水的,而这雨,也从来就不是下来解什么旱的。
青年绷着唇角低下了脑袋,蜷在掌心的指骨被他捏得泛起了霜白,他起身拂开了小太监递上来的油纸伞,拖着那两条跪得发麻发木的腿,一瘸一拐地步出宫去——
自此将心头对着元氏仅存的最后一点希冀,齐根斩断。
*
定宁二年八月廿八,天骤雨,始破大旱,川河复流。
及九月,雨不终,遂江湖决口,东郡土崩,南省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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