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当下没有答应他。她以思维太乱还没想清楚为由拖延着时间, 顾不得他的万分失望,进去卧室思考了好几个小时,顺便睡了一觉。
等到飞机快落地时,她才走出门, 郑重地坐到马特对面, 摆出一副商务谈判的架势来:
“好吧,鉴于你已经告白第三次了, 我很感动, 很感谢。若敷衍你或随便拒绝你,想必你也会不服。是的,我无法否认对你有一点好感, 或许再拍戏,我又会很容易爱上你。但那些好感,还不足以让我把你当成恋人去接纳。”
莉莉观察着他的神色,他仿佛认命般有些失望, 但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想要知道还有没有转机。莉莉叹口气低下头:
“我不想把范围扩大到整个族群上, 去批评好莱坞男性的心理。但你, 或者还有里奥, 就是很典型的例子。你们都很自我中心,被好莱坞,被女人宠坏了,以为嘴上说声爱, 就足够让女人接受了。好像高高在上的施舍一样,或者说……像猎人追寻猎物一样,必须要达到目的。从本质上看,你们的这种心理跟韦恩斯坦的性掠夺没有什么区别, 让我有些敬而远之。”
马特仿佛被侮辱了一样,涨红着脸反驳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们的?你确定要把我和韦恩斯坦相提并论吗?”
莉莉平静地看着他,他又反唇相讥,“那你呢?不也一样被宠坏了,某种意义上你跟我们是同一种人,面对克里斯,或者你认为的‘简简单单在一起的人’,自以为是地觉得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
“我不否认这一点。所以才说你们跟克里斯不一样。”莉莉冷漠地点点头,“你确定谈话要在这里结束吗?”
“……你继续。”马特也沉下脸来,生气地盯着桌面。
“自以为是的我,宁可占据绝对主动权,找年轻男孩谈没有未来的恋爱。或者被真正爱我的人感动,接受对方的深情——比如爱德华。他确实是我从朋友转变成爱人的,而且我现在也还爱他,敬他
,有任何需要,我都会拼尽全力帮助他。”
莉莉勾起嘴角看着他,“你既然总爱拿他跟自己对比,那就听听看他的爱情。他追了我一年多,一开始完全没有泄露消息,甘愿站在我身后,万事以我为先。他拐弯抹角地了解我,知道我的所想所追求,知道我的内心所爱(在中国)。他默默守护我,让我习惯他的存在;潜移默化地让我接受他,爱上他……是的,他告白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爱上他了。尽管方式很可笑,但足够让我相信他的爱,也让我接受得心甘情愿。”
“他并没有带着一定要我接受他的目的,把我当成目标去追逐。也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想要得到什么,先付出足够多的诚意。”莉莉回想着爱德华的付出,还有那次的中国之行,“是的,我就是这么自私,必须看到足够多,才愿意回报一点点。”
马特紧抿着嘴憋出一句,“他不是没带着目的,他是放长线钓大鱼好吗?”
莉莉坦然微笑,“起码这种方式能让我接受。他用心良苦,敢去赌个一无所获的未来。你敢赌吗,马特?就像一个恋爱协议,你投入百分百,我看情况决定接受或不接受。我还保有随时终止的权利,也保有最终解释权。你的行动并没有客观标准答案,全凭我的主观想法去判定。高风险,低回报。
“你,敢赌吗,马特?”
“简单说就是我告白三次,你觉得我只是嘴炮。所以你宁可找各种小男孩玩乐,或者我改变爱你的方式,全身心为你付出,直到你放下戒心接受我,对吗?”
“是的。”莉莉稳坐钓鱼台。要么他知难而退,要么……他去证明自己的真心。
马特不说话。空姐过来提醒要降落了,莉莉坐正身体,微笑道:“这太难了,我知道我有多难搞,多自私。回报率也太低了,放弃吧,马特。”
“……是的,回报率太低了,即使付出那么多的爱德华,仍旧被你爱着的爱德华,还不是一样失去了你。”马特低沉的声音里
满是讽刺。
莉莉耸耸肩,“对啊,我不相信长久的爱情,即使你通过考验,也说不定没几天就分手了。我不是传统的女人,因为你爱我,我就感恩戴德。我也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放弃自我,放弃自由意志,放弃事业,嗯,说不定还会为事业牺牲某个男人。”
“你这是故意设定条件让我知难而退吗?”马特忽然问。
莉莉却无耻地摇头,“随你怎么想吧,但这是我接受你的唯一方法。你必须要做得比爱德华更好才可以。女人不都是这样吗?每一个爱人都要有所进步。”
“你在考验我的同时,不会去选择别的男人吧?”
“哦,当然不会了。我顶多在对你失望时有提前结束的权利。”莉莉微笑,“当然,公平起见,你也有随时抽身的权利,终止这一切。”
马特一直以来的怒意最终化为叹气,“公平吗?你还说我的年纪会想更多要更多,其实你才是贪心呢。”
“是的,我贪心,自私,狂妄,自大,对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这么精明,就否决我的痴心妄想吧,及时止损,不要再追我,我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