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落后。
这是没有办法的硬伤。
朱高煦现在也没能力去搞什么蒸汽纺织机。
毕竟技术不够,人力来凑。
大明朝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力,恰恰也能让百姓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朱高煦并未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巡视起了纺织厂。
倒是裘广德听见汉王这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王爷,这效率真不算低了。”
“不过如果购买到更多的纺织器械,从江南等地购买运回来,效率还会大大提高。”
“不必了。”朱高煦摇了摇头,“先把架子搭起来吧,等羊毛生产走上了正轨,再考虑扩大规模。”
众人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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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亲眼见到过羊毛制成的实物。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作坊现场,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的工人几乎全都是女子。
蹇义顿时眉头一皱,有些不太能接受纺织厂选择女子为工。
“汉王殿下,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即可,怎能这般出来上工,抛头露面啊!”
朱高煦满脸鄙夷地看着他,笑骂道:“老蹇头,人都快饿死了,你还准备人家出来挣钱养家?”
“你到底是活菩萨还是活阎王啊?要不乐山大佛的位置让你去坐?”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蹇义这老小子好歹也是一位流芳百世的名臣贤臣,结果却也是受限于儒家那些禁锢思想的条条框框。
说到底,这还是程朱理学的锅。
这些个程朱文人名教子弟,歪曲篡改儒家先贤圣言,将其变相阐释为更加扭曲变态的禁锢思想工具,尤其是针对女子。
什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完全禁锢死了大明女子的生活。
按照如今的社会现状,女子不但没有话语权更没有主导权,她们的一生只是为了传承后代,孝敬公婆,服侍夫君。
如果是出生在富贵家庭,日子相对好过一些,如若不是,还得为自己的衣食住行而烦忧,尊严更是被践踏的无处安放。
尤其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别说像眼前这些女工人这样出来上工挣钱,她们甚至都不可以跟陌生男子说话,不然很容易被别人说闲话,而且会背上不守妇道的骂名。
换句话说,就算是你快要饿死了,那也得饿死在家里。
这是个畸形的时代,对男人却是不折不扣的天堂。
蹇义被汉王爷一番话噎得满脸涨红,偏偏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人家出来上工,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难不成真为了所谓的礼法典制,让她们生生饿死在家中?
那自己这究竟是仁善,还是残忍?
一时间,蹇义陷入了沉思,久久说不出话来。
朱高煦看着这群略显惶恐的女工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这些女工人,全都是这个皇庄里的庄客子民,她们的丈夫大多被朝廷征召,不是去服徭役,就是去打仗,家里只剩下这些老弱妇孺。”
“家里面没有青壮,耕田种地都成了困难,粮食收成可想而知,上交了赋税之后,家家几乎都没有余粮。”
“偏偏这些替皇室打理这些皇庄之人,都是一些心理扭曲的死太监,非但没有丝毫同情怜悯之心,反倒是变着花样剥削压迫他们,给自己谋取私利!”
“当初本王将这皇庄要过来的时候,这皇庄里的子民百姓,那可真是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跟群乞丐似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义愤填膺。
金忠当即追问道:“敢问殿下,那该死的管庄太监呢?此等阉人该严惩!”
“自然是被本王宰了,当着皇庄百姓的面儿剁掉了他的脑袋,并将此人贪墨的钱财粮食分发了下去。”
“她们的日子,过得是真的苦啊!”
话说到这儿,朱高煦忍不住叹了口气。
裘广德同样叹了口气,顺势接过了话茬。
“王爷,这还不算什么。”
“小人听她们讲过,如果遇上老天爷不开眼,收成不好的年岁,饿死人更是家常便饭,甚至还会出现卖儿卖女以求粮食的惨剧。”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了,心中更是沉甸甸的。
尤其是不久之前,夏元吉还曾经提醒过他们,这可是地处京畿的皇家庄田,百姓子民的生活比之其他地方的百姓,还要好上一些。
此刻听到汉王爷与裘广德道出的残酷事实,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其他地方的百姓子民,究竟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艰苦生活。
偏偏,各地地方上报的,那可都是四海升平,太平盛世!
这算是哪门子的盛事?
官员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