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元初在英王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跟在他的左右了。也就是说,英王交际范围里认识的人,颜元初几乎全部认识。
若是有什么人,英王是认识的,而颜元初是不认识的,那么,这人很可能就在宫里。因为,颜元初只是王府的长史,没有资格进宫。所以,若是英王在宫里见着了什么人,颜元初自然是不认识的。
颜元初这么一说,英王也觉得有道理了,“看那婆子的做派,倒是真像是宫里的作风。只是,本王虽然觉得见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
颜元初叹了一口气,他怎么都理解不了,为什么看过的人,英王就是记不得。只是,这是常态,颜元初只得作罢。
“会不会,是太后的人呢,”英王问,“太后巴不得太子和邓洁的婚事能成,若是今天躺在屋子里的是邓洁和本王,她的计划就要全盘落空了。或者,是太后派来,告诉邓洁赶紧回家的呢。”
“不像,”颜元初摇摇头,邓太后做事的风格,一向十分直白,这样找人来劝邓洁避开的法子,不怎么像是邓太后所为。
若是换了邓太后的人,必定会咋咋呼呼,甚至批一通王锦鹏办事不牢,都是可能的。可那个婆子,悄无声息就这么走了,实在不像是慈宁宫的人。
突然,颜元初笑了起来,“看来,连皇后都出手了。”
“皇后?”英王一愣,“颜长史,你好好的,怎么说到皇后身上去了。”
要知道,这个邓皇后,除了跟肃宗生了个太子,在宫里就没有一点儿存在感。英王觉得,这次出来搅浑水的人,怎么看,都跟皇后无关吧。
“啊,”英王突然叫了一声,“是了,难怪本王觉得眼熟,是林嬷嬷,那是皇后的人啊。”
邓皇后比英王大了许多,算是叔嫂,却是两个辈分的感觉。所以,英王小时候,也跟太子一起,常去邓皇后的坤宁宫玩。
刚才看见的那个青衣婆子,就是坤宁宫的林嬷嬷。这林嬷嬷闺名香琴,虽然不是乳母,却自小带着邓皇后长大。而后邓皇后进宫,她自然而然也跟着进去了。
英王小时候在邓皇后宫里经常看见这个婆子,后来听说林嬷嬷的儿子十分出息,接了母亲出宫颐养天年。
此后,英王出宫开府,又因为洛阳王的事情,常年不在京城,进宫的机会少了,去坤宁宫的时候,自然就更少了。
算起来,这林嬷嬷眼下,也五十多岁的人了。英王见她的时候,她才三十来岁,跟现在的婆子,看起来终究有些区别。
“原来是她啊,这个林嬷嬷,就是皇后的心腹。”英王恍然大悟,把皇后跟林嬷嬷的关系,跟颜元初仔细说了一下。邓家大肆祭奠先祖,邓皇后的心腹回家帮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颜元初点点头,“看来,她出宫一事,也是皇后安排的。没想到,皇后那般安静,竟然也不是个吃素的。”
英王嗤笑了一下,“如果皇后真是个泥菩萨,她在后宫也坐不了这么久的皇后宝座。太子的位置,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顺风顺水。”
颜元初微微一笑,英王倒是看的通透,“王爷能这么看,就对了,以后对人对事,都不可看的太过简单了。世人皆为利而来而利而去,找到利益点,就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英王给了颜元初一个很不耐烦的表情,又问,“阜成门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张楷去千寻码头,只是游学经过。与他一起的学生都说了,大家只是临时起意,想从千寻码头,去往大沽,看一看古炮台。”颜元初说,“只是,究竟是谁提出,要去千寻码头的,已经查不出来了。那些学生,谁都不记得究竟是谁提议的了。”
“这提议的人,是否知道,那天千寻码头会有这样的屠杀呢?”英王问。
“这一点,无从查探了,”颜元初说,“或许,也是他们听路人说的,才起意去了千寻码头。无论是谁说的,这个提议千寻码头的人,的确是知情的。”
“知情又如何,”英王十分不耐烦,“知情我们也无从找起啊。”
“千寻码头死的,又不只有一个张楷,”颜元初看了一眼英王,有些恨铁不成钢,“王爷别心急,这里有个线索,别处一定还会留下痕迹,合并到一起了,多少都能看出些端倪。”
“可是,本王都在百姓面前许诺了,”英王有些挂不住面子,说,“若是无功而返,岂不是很丢人。”
“王爷,”颜元初有些无奈,“就算查到真相了,你也不能对外说的。你越随口许诺,轻浮不可靠,皇上才会信任你。这次城门口的事,已经让皇上不舒服了。虽说邓洁这事,他迟早也会推到你身上,可这次跟城门口的关系,可着实不小啊。”
英王虽然听的有些不高兴,可是,他也知道,听颜元初的话,绝对没错。他那个皇兄,心眼比针尖还小。
若是自己表现的能干一些,做成了什么事,肃宗多半要黑脸好久。若是他按颜元初的话来,嘴上说的轻巧,什么都拍着胸口答应了,事后却忘记的一干二净。肃宗见了,才会放下心防,对他和颜悦色。
“这次的事情,”颜元初说,“不知道,跟忠顺府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