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样品与三名工匠,外加一辆马车上拉个囚犯——张璞与他的妻子。但赵兴在私事上狠狠补偿了他,他走的时候可谓是两袖金风,光随身的行李装满了十辆大车……
孙琮的离开,意味着赵兴已经搞定了朝廷,泾原路、鄜延路的官员立刻像恶狼一样扑了过来,他们对环庆路上的搜刮比西夏人还狠,铠甲、武器、火药、草籽、红薯苗……他们无所不要,当然,依赵兴的苛刻,也不能白给他们。
除了这两路官吏外,甚至远在兰州的军队也派人来打听赵兴这里的军甲行情——他们派来的录事参军是个年轻人,20来岁,名叫张叔夜,字嵇仲……
这群人像飓风刮过庆州,事后,留下赵兴愁眉苦脸的坐在堆满铜板的库房,两手摊开对迟来的河东路、京兆府官吏哭诉:“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满房子铜钱,我庆州没剩下一粒草籽,一棵树苗,一支弓箭……你不信,自己去库房找,但凡翻出那些物事,我高价收购。”
这年十二月底,蔡确在岭南贬谪路上郁郁而终,他死后替他收集书稿的是苏轼与范纯仁。 宋时明月245
与蔡确死亡的消息同时抵达陕西的还有迟来的夏人关于草场纵火的责问,面对这一指责,范纯粹急召赵兴回京兆。因为赵兴面临如此严厉的指控与弹劾,正在定边城忙碌的章楶也被紧急召回,以便万一赵兴遭受停职处理,章楶可以紧急代管民政——就此,被环庆路两路出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西夏人终于喘过一口气。
赵兴先赶到了京兆,范纯粹一见赵兴,劈头就问:“夏人说你在草原放火,大火燎原千里,五百里之内寸草不生,全是一堆灰烬,数十万头牲畜死于大火,数百个部族在大火熄灭后找不到踪影,数十万人死于火灾。他们说你残暴如桀纣,不顾民生,害的百姓家园全毁……你跟我说实话,这场草原大火是你放的吗?”
赵兴拱手:“老大人这一问,出于公乎?出于私乎?”
范纯粹愣了一下,已经明白了答案,他板起脸来,严肃的回答:“出于公如何——西夏人送来表章哀婉痛哭,言辞恳切,指责你在草原纵火,朝廷将表章转到了京兆,许你上章自辩。”
赵兴摇头:“根本无需自辩!西夏人说我不顾民生,他故意省略了一个关键词——我不顾谁的民生,宋人乎?夏人乎?夏人何时关心过我宋人的民生?他说我‘害的百姓家园全毁’——又是故意省略。我害的‘谁的百姓家园’我宋人乎?夏人乎?夏人何时关心过我宋人的家园?
夏人,敌国也!我宋朝官员需要为‘夏人的’民生与家园被毁自辩吗?我拿的又不是夏国的俸禄,做的又不是夏国的官,夏人的困苦,关我屁事?
老大人,我认为朝廷这要求至为可笑!谁出的主意让我为夏人的苦难自辩?是宋官乎?夏官乎?他拿的是宋朝的俸禄还是夏国的俸禄?为什么在前线激战正酣的时候,叫我宋朝官员为敌国的民政自辩?我若出声自辩,大宋脸面何在?
至于说到夏国草原大火,那更与我大宋官员没有关系。今年我大宋官员岁赐都不曾入境,那片草原上何曾有我宋人踏足?谁?说出来我听听?
老大人,这场大火燃起之前,我早就在心里疑惑:儒家常说‘天人感应’。可夏人毫无信义,年年侵我家园,掳我百姓、杀我官吏、占我家园。还年年恬着脸索要我们的岁赐,若无其事的祝贺我们的天宁节、坤成节,如此无耻之人,怎么天不罚他?我每当想起这个,常常大恨,心想:或许,天不罚,我来罚!
现在好了,如今天降怒火——好,很好!西夏人指责这是我干的,说实话,我真希望如此,可我怎敢贪天之功呢?”
“好!好一个贪天之功!”范纯粹击节赞赏。他府中的幕僚也激动的直拍桌子。
范纯粹眼珠转了一下,挥手让幕僚们退下,等到左右无人,范纯粹压低了嗓门又问:“若此问出乎私谊,如何?”
赵兴沿着房子溜达了一圈,确认左右确实无人,便回到范纯粹身边,含含糊糊的说:“我环庆今年牧草大丰收,为了防止草贱伤农,庆州府决定由官府收购一批,储存在府库……”
“说重点,快说重点”,范纯粹催促:“别提你的‘草’!”
“草木皆兵计划之后,或有人说:冬干物燥时,若西夏的草原燃起了大火,那我们府库的草岂不更值钱了吗。于是,就有了个‘燎原计划’——因为此计过于残酷,前线各城寨寨主也将其称为‘寸草不生’计划……反正都是关乎草的,我也就不纠正了。”
赵兴从头到尾没承认是他干的,他只是含糊说有这么个计划,前线各城堡的寨主都参与了……范纯粹心知肚明,他乐呵呵的拿出西夏人的表章,指着表章上某处说:“这里,这里还需要解释一下:西夏人说曾在归德堡见过堡丁用纵火器浇花,该怎么解释?”
赵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诧异:“用纵火器浇花——西夏人连这理由都能想的出来,谁家的花朵喜欢用火烤,这是养花呢还是‘养火’?”
赵兴在此也施展了相同的“省略大法”,他揪住西夏人的语病,故意含糊掉喷雾器可能喷出油、也可能喷水的差别,反咬西夏人一口。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