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拙豁然起身,顾不上说些什么,就往后院快步走去。
小厮跟在他身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说道:“夫人刚刚想来书房找老爷您,结果正走到半道呢,就发动了,青黛姑娘已去把稳婆和大夫唤来了。”
章致拙点了点头,紧绷着脸,快步到了后院屋外,丫鬟已都忙活起来了。阿绝站在屋外,指使着各位丫鬟做事。几个二等丫鬟烧水送水,后厨忙着烧些好入口的吃食和温补的汤药。整个场面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章致拙见阿绝在这,就放下心来,连忙走进屋内,想看看姜幼筠的情况。
屋里,窗户都关上了,点上了好几根红彤彤的火烛,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大夫在给姜幼筠把脉,稳婆站在一边,看起来倒还不是很急迫。
姜幼筠精神看着还好,半坐在软榻上,正在不紧不慢吃着一碗红糖蛋羹,见章致拙火急火燎进来,还笑了笑,说道:“别急,如今还早呢。”
“一会儿我在屋里陪你吧。”章致拙紧张兮兮,十分忧虑,毕竟在古代,由于生育而去世的妇女可不在少数。
姜幼筠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地说道:“你在这干嘛?碍手碍脚的,去外头等吧。”
大夫把完了脉,说道:“夫人身体康健,不必担忧,腹中孩儿也活泼。”
稳婆也上前把姜幼筠扶起,说道:“夫人生育时辰还早,起身多走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姜幼筠扶着腰身,又朝章致拙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出门去。
不好拗她的意,章致拙皱着眉出门。屋外,丫鬟搬来了桌椅,摆上了凉糕点心,瓜果茶水。
顾彦汝已在院子里坐着了,捧着一杯茶自己喝着。章致拙在一旁坐下,愁眉苦脸,吃了块点心,又觉得焦虑,站起身来,背着手不住地转圈。时不时想从窗里看看屋里的情形,又关得严实,闷气地坐下。
如此坐立不安了一下午,到日渐西坠,金乌远飞时分,章致拙才听见屋里传出几声难耐的痛呼声。
丫鬟小厮已送上了哺食,可这会儿章致拙哪有心思吃饭,随意扒拉了几口吃食,便又担忧地看向屋里。
好几次都想干脆进去吧,都被尽责的阿绝拦在门外。在这数九隆冬,滴水成冰的大冷天,章致拙头上硬生生出了许多汗,看起来倒像是他在生孩子。
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不仅有姜幼筠的惨叫声,还有稳婆的厉声嘱咐。章致拙听得心揪起,在他印象里,姜幼筠永远是美丽的,从容不迫的,就算遇到心有不快之事,也顶多嗤笑几声。
如今她声嘶力竭,体面不在,若是在平日里哪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出现。
章致拙叹了口气,想着这次过后再也不生了,太遭罪了。
如此过了难熬的一整晚,等到天边隐隐出了红日,外头老乡养的鸡咯咯叫了起来,姜幼筠才把腹中孩子生下。
稳婆喜气洋洋出来喊了一嗓子:“恭喜老爷,得一千金。”
章致拙见终于结束了,立马冲进房里,先拿一旁的烈酒净了手才到床边。
姜幼筠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满脸的疲惫憔悴,脸色蜡黄,以往明晰的眼眸暗淡无光,盘好的头发也散落下来,看着像是大病一场。
她没力气说话,见章致拙急匆匆进来趴在她床前,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便困顿地睡去。
章致拙接过青黛递上的帕子,细细地擦她额上的汗,把碎发一一捋到她耳后。之后怜惜地吻了吻她干涩的唇,方才转过身去看一旁榻上的小女孩。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皱皱的,脑袋顶上一撮稀疏的黑发也黏在头顶,瞧着颇为丑陋。
章致拙倒知道新出生的孩子是会比较丑,如今也不敢伸手去摸,只在一旁看着。孩子已哭过了,现在睡得安稳,软乎乎,像是一团红肉。
之后几日都在忙碌中度过,姜幼筠躺在床上坐月子,精神还好,已缓过来了。
章致拙在一旁陪着说话,怕她一人孤单。要知道产后的女性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产后忧郁症,严重的还会做出自.杀.自.残等行为。
作为接受过完整性.教育的好青年,章致拙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减少生育给姜幼筠身心带来的伤害。
“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章致拙问道,“你可有想法?”之前孩子未出生,他们就还没定好名字。
姜幼筠整个人都被衾枕盖得严严实实,只剩下脑袋露在外头,额上还系着抹额,防止受了寒气,落下病根。
“咱们家的祧字是什么?不过咱们孩子是女孩,也要遵照吗?我看姐姐琳姐儿名里便没有‘致’。”姜幼筠斟酌着说道。
章致拙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咱们日后又不生孩子了,何必拘泥这些。”
“章家的祧字是比较长,传了好几辈了。‘鸿新世绪,敬迪前光。传家孝义,华国文章。诗书启秀,英俊联芳。善有余庆,和则致熙。欣逢泰宇,景运延长。政先仁惠,科尚贤良。惟兹后裔,锡福咸康。允循训典,定保荣昌。’”章致拙拿手摸着下巴,回忆了一番自家的行辈字。
“正好是‘熙’字,女孩子用倒也好。”姜幼筠随意和了一句。
“‘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