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子纤瘦伶削的精巧下巴和脸部轮廓,染着红蔻丹的纤细手指缓缓端起茶盏,那朦朦胧胧的红唇虚虚地对着茶盏一吹,景映桐感觉自己面前的纱幔顿时化作了仙障,隔开了所有对面满是世俗艳丽的倾醉旖旎。
“梅姑娘,真不好意思,”景映桐事先已打听到这女子姓梅,“我夫君还有我夫君的好友,非要同我前来,若是打扰了你我向你赔罪”
慕琮和安昶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自对方眼中看到了嫌弃。
纱幔后面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悦耳笑声,那女子似乎是用巾帕掩了嘴,隔着纱幔看向他们道:“王妃不必那么客气,本就是我邀你前来的,王妃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便是小心一点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姑娘就免了,我已经嫁人了,不如你叫我,张夫人吧。”
纱幔缓缓被一只纤纤玉手挑开,纱幔后的美人虽伶仃纤细,身段却玲珑有致,她穿着苏绣月华锦衫,下面是绣杏林春燕图案的罗裙,明明那娇小的身躯漫不经心地斜靠在那里,却无端生出一种艳中挑丽的气势来。
美人的脸也生得极其精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两弯细细的柳叶眉,小巧剔透的鼻尖,嫣然精致的樱桃小口,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生得尤为出色,乍然望去两眼里融融的一派平静,但再看之下就会觉得那双眼睛里放出了笼罩整张脸的浓丽烟色,就连景映桐乍然之下也不敢跟这样一双眼睛对视,似乎自个,会不由自主地被拉进那双眼睛的漩涡里似的。
身旁的两个男人却不动稳若泰山,尤其是慕琮,看到如此这般人间丽色,居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关照地朝呆若木鸡的景映桐看去。
景映桐反应过来,忙摆好脸上的笑容道:“对不起,一时失神了,没想到梅张夫人这么美。”
对面的女子又是笑了笑,细看之下景映桐才发觉她虽穿的还算艳丽,但脸上却脂粉未施,就连头上的那妇人发髻上也是只簪着一支朴实无华的银簪。她细细柔柔的声音就像拂过心间的上好绸缎,将人的心都拂的软了。
“我本名梅玲珑,只是后来嫁了人便没怎么再听到过这个名字了,王妃可真是年轻啊,看到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那时候,”梅玲珑的神色似乎有些哀伤,突然转眼看向慕琮道,“王爷儿时我还曾见过你一面,就是王爷自个可能不记得了。”
慕琮抿嘴不言,看着梅玲珑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梅玲珑又有些失神恍惚地笑笑:“那时候王爷还小的紧,脸蛋白白的,长得也十分好看,我那时候偶然见到王爷一时都惊为天人,不过王爷长大了倒比小时候更为丰神俊朗了。”
景映桐顿时更羞惭了:“张夫人深居寡出的,我本就不该带男客来叨扰您,若不然张夫人先歇息,我改日再来便是。”
“不必。”
梅玲珑突然伸手握住了景映桐的手,慕琮顿时警惕起来,刚要伸手阻拦,却被景映桐一个眼神制止住了,梅玲珑的手温温凉凉的淌着一丝令人舒服的冰意,她握着景映桐的手,似乎在感受着从她手上缓缓流出的脉脉体温,脸上慢慢露出一种难言的心满意足。
“王妃,我只是一个寡居的女人,不是那种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了,如今见了王爷和公子这样的年轻郎君,心里可是欢喜着呢。”这话自梅玲珑口中说出来却一点也不见轻佻,“你看我的这一身打扮,虽看着团和喜气,其实也不过旁人说了,若我穿得太素,怕是在咒自个生意不好呢,我们这种做生意的命苦人儿,真是没有办法。”
“不过瞧着张夫人的模样可是很年轻呢,而且生得姝色倾城,说实在的我一个女人家都为你惊艳到了,”景映桐任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那双美丽含伤的眼睛说,“人总要朝前看的,而且瞧夫人的样子,心里可是沉甸甸地住着你夫君呢。”
“他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梅玲珑脸上突然露出了些小女儿家的笑容,模模糊糊的似乎沉入了当年的云昔旧梦,“他不嫌弃我,一心一意地待我,不惜背负一身骂名和世间所有人的指责都要保护我,可是他离开了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可即使这样,我也没什么旁的能为他做的,他临死前我答应过他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只能守着这华丽的躯壳日复一日地活下去,我的身边每天都在热闹着,可我总是恍恍惚惚的,也不知旁人究竟在热闹些什么。”
景映桐不由自主地看了慕琮一眼,她想起了慕琮说给她的那些话。
可从眼前女子手指的轻颤她可以感觉到她是真的在难过,甚至她隐隐感觉到,眼前的梅玲珑虽然外表艳丽,生活华靡,可她那美丽的身子早就是一具空壳了,她用最装潢富丽的殿堂,用最昂贵精美的衣裳包裹着自己,可依旧不能将自己偎热。
慕琮见梅玲珑扯着景映桐不放又是眉头一皱,他刚要伸手去扯开两人,梅玲珑突然松开了拉住景映桐的手,她将手不动声色地藏在后面,面上似乎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
“对不起王妃,我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大概是我觉得王妃面善,从一开始见到王妃就不由自主地想亲近你,给你说了些平日里从不对人说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王妃明明是个小了我快十岁的小姑娘,为何我见了你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