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你,那人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了。”宋瑜瑾也没能及时发觉不对,那猎户处理野味时动作娴熟,和老手也没有什么分别,言语淳朴,为人憨厚,言行上看不出一点破绽,而且他十分善于把握别人的心理,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难以生出怀疑来,要不是他自己的话里出现了漏洞,恐怕她也就这么被骗过去了。
沈独在屋子里查看起来。
他也是离开后不久才察觉出不对的,猎户说北翟人光顾过这一块,掠夺成性,可他家中还有成堆的囤积起来的野味山货,哪像是被抢过的样子。现在看着屋里这些兽皮,倒更像是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挂出来显摆的战利品。
“他很敏锐,心思也十分缜密。”
察觉到自己有可能露馅以后,那人十分果断地离开了,并且带走了一些可能会暴露身份的东西,留下的根本都是无关紧要
的。
“还很大胆。”宋瑜瑾从柱子上拿下被羽箭插着的纸条,“他给你下战书了。”
沈独接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沈小将军,后会有期。
“十有八九是北翟人。”沈独道。
北翟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荡都没有人发现,大胜关的防守可见松懈到什么地步了。
沈独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宋瑜瑾回了城内,只是才走到城门口就被堵住了。
城门口不知为什么围了一堆人,对着城墙上指指点点,却都不敢放开了嗓子说什么,人群中间是一对不停哭求的老夫妻,也不知在雪地里跪了多久,膝盖和袖口都被雪水浸湿了,十分可怜。
宋瑜瑾抬头望去,城墙上吊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披头散
发看不清模样,穿的十分单薄,在这样的天气里瑟瑟发抖。
城头上立着一个婀娜的影子,哪怕穿着厚厚的狐裘,她纤细娇美的身姿也不损分毫,一张冷艳的脸庞比领口的绒毛还要细腻雪白,犹如画师一笔一划精心勾勒而成,无一不美。
她静静地立着,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人,不为所动。
如果说玉贵妃是人间富贵花的雍容华丽,那么这个女人就是风雪中的一株寒梅,孤傲明艳,就连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角的弧度,也是冷的。
在她身后,两个捧着银纹镂空香炉的侍女分立两旁,淡淡的香气在寒风里四散,却抚不平百姓心中的不满与恐惧。
静静听了一会,宋瑜瑾对发生了什么事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城墙上的女子就是守关将军身边那位十分得宠的如夫人,名叫翩然,而挂在墙头的是一名将军府的侍女,因为相貌不俗,遭到了如夫人的嫉妒,怕她得到将军的喜欢,就把人毒打之后挂到了墙头,地上求饶的老人就是侍女的父母,可不管二
老如何求饶,如夫人都一语不发。
“夫人,外面天寒,我们回去吧。”翩然身后的侍女开口,“你若受了寒,将军会心疼的。”
翩然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看着吊在城墙上的侍女,哼了一声:“就你这样的姿色还妄想取代我,痴人说梦。”
乱发之下,虚弱的侍女露出一双仇恨的眼睛:“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翩然抿唇一笑,如她的名字一般,翩然而去,衣袂袅娜。
“给我好好看着她,不管谁来求情都没用,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她留下的话震慑住了周围的百姓,个个又惧又怕,不敢和她对视,心里十分同情惹到翩然的一家人。
随着翩然的离去,围观的百姓才敢肆无忌惮地议论她,什么心肠歹毒,蛇蝎美人的称呼统统冠在她身上,也有人劝老人不
要做无用功,可一对老夫妻怎么也不肯起来,只是不停地磕头求饶,涕泗横流。
“走吧。”人群慢慢散开,沈独牵起赤骊朝着萧宅的方向走。
“那个守将如此猖狂吗,连他的姬妾也视人命如草芥。”寒冬腊月,吊在那里不出几个时辰,那个侍女的命恐怕就没有了。
“慢慢你就知道了。”
沈独也没有细说,回到住处,贺子轩的消息也刚刚送到,看着信笺上满满的内容,沈独也不得不感叹真是一出好戏。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赵敬光查到了孟丞相派杀手前往平州的事,后面更是挖到了一连串的证据,刺杀太子,误伤三皇子,以及更早之前他排除异己,大肆铲除对手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起足够整个孟家毁掉。
赵敬光早就不满孟丞相在政事上指手画脚,倚老卖老,再加上七皇子一事,孟丞相私下怨言不少,曲瑞还因此死的不明不白,趁机发难,以雷霆之势处置孟家,孟家除了孟清露之外全部获罪入狱。
查处,抄家,入狱,获罪,不过短短几天,显赫一时的孟家就这么一夕倾覆。
三皇子毫不偏私,言孟丞相是因为他才会打压太子,好心办了坏事,自己难辞其咎,愿禁足自省,三皇子妃更是几次跪在宫门外为父求情,哭晕过去,陈情愿代父受过,求皇帝开恩,至纯至孝。
平州贪污一案也结了尾,和沈独所料不差,柳远安已死,王远达和秦泰几人的证词只能证明柳远安的确罪名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