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都被御前的人查抄一空了,每月的月俸又被安嫔的人索要得一干二净。
玉环先说,喜贵人早年练胡旋舞,把膝盖练坏了,哪怕是夏天,只要是下雨前后,她就需要用炭盆,而张苍就是负责加炭的,好几回,她都发现张苍进屋伺候后,喜贵人手里就有钱了。
梨环也说,中秋以前,喜贵人借着领月饼的由头,曾把张苍一个人留在屋里过。然后,她就发现喜贵人哭过,而且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张苍!
顾问行立刻就亲自去审张苍。
可张苍却是块硬骨头,便是日日被打成个血葫芦,也是咬定了他什么都没做过。喜贵人之所以常常叫他伺候,不过是觉得他伺候得好。
怕把他打死了,顾问行只能一边缓手,一边却查问和他同屋的其他太监。
可还没等他查到点什么,重阳节以后张苍却是在刑房里咬舌自尽了。
这下,顾问行顾大太监可是犯愁了。张苍这一死,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这时,他手下却有一个人跳了出来。
“顾爷爷,小的想起来了!”魏珠脸红筋涨的道,“这张苍,刚进宫时和马成是住过一个屋子的。马成,伺候过瑜嫔的那个马成!”
当初,魏珠也是被皇上委以重任的,皇上叫他带人秘密的追查是谁在对瑜嫔暗中下手,可魏珠办事不利,忙活一番后,别说是找到下手的人了,连一个有用的线索都没挖出来,于是也就从御前被贬到了敬事房。
他怎么就这么没用,魏珠一边悔得想死,一边心里就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琢磨瑜嫔的事。
当初,先有瑜嫔的哥哥在宫外被人打折了胳膊,后有瑜嫔和皇上初见的情景被方兰秀所知,前一件和端嫔还有当时还是僖嫔的喜贵人有关,后一件更是涉及到御前和秀女,相比之下,伺候瑜嫔的马成被倒夜香的老太监收买的事,根本就不值一提,魏珠当时也是查无可查,这才把马成进宫时的经历也查了一遍的。
马成这样的小太监,没分差事前都是住大通铺的,一个通铺上十七八个人,魏珠开始时真没记起来,直到这时才想起来,六年前,刚进宫的张苍和马成居然住过一个屋子。
得了这条线索后,再往下查就容易多了——那个倒夜香的老太监只是个幌子,真正收买马成的是张苍。
在瑜嫔出风疹之前,马成是常去咸福宫的大膳房给自己和其他太监叫膳的。
马成喜欢赌钱,有一回在膳房里一边等膳一边打花牌,就和那边的两个小太监提起过一句,他和一个叫小苍子的太监认了干兄弟的话。
那么,马成当初是被喜贵人收买的?还是说,张苍背后还有人,既叫张苍去收买马成,又借着张苍的嘴说服了喜贵人,让她一头撞死在慈宁宫里!
顾问行和魏珠再接着往下查,又发现了一件事,马成刚进宫时还认过一个姓张的嬷嬷作干娘。这张嬷嬷三年前就死了,却有一个亲妹妹在惠妃的承乾宫里当差。在惠妃面前还比较得用,专管着承乾宫里的炭火灯烛。
管炭火的,那她和张苍岂不是常能在宫里的炭库里见面。
再说回来,喜贵人赫舍里氏还是僖嫔时,一是巴结皇贵妃,二就是巴结惠妃了。顾问不禁就猜测……难道是惠妃一直在指使喜贵人。
如今想想,当初喜贵人的堂弟扎克善被人蒙了,然后才傻乎乎的去打断了瑜嫔哥哥的胳膊,这扎克善是不是也是个幌子啊,谁能想到喜贵人会胆大到把自己的堂弟摆在明面上。而那外室桂兰一死,喜贵人反就清白了。
找到张嬷嬷事情就水落石出了,顾问行赶紧就悄悄派人去承乾宫拿人。可得到的消息却是,张嬷嬷九月初就告病出宫了。
顾问行亲自去了一趟承乾宫,才从难掩惊惶的惠妃那里知道了张嬷嬷在宫外的去处。
魏珠带着人立刻出宫,到了惠妃说的那个去处,却是在院子里的水井里找到了张嬷嬷。人都泡得烂掉了,怕是一出宫就做了水鬼。
张嬷嬷既死,惠妃自然止口不认,查到这一步,顾问行再不敢擅专——真要对惠妃主仆用刑,那可得皇上开口,赶紧就叫魏珠去了趟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