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先去沐浴吧。”
宋芙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剑影,剑影快步走进来,瞧见程钰安然坐着,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方才在外面就很担心。
担心世子妃会对世子不利。
程钰沐浴完毕,换好衣裳再出来时,玉雪膏正在赵大夫手中。
见他出来,赵大夫忙起身道:“世子,世子妃说的是,这玉雪膏中新添的那味药当真与您从前常吃的一味药相克。”
程钰看了一眼宋芙,她面色坦然。
他知道,这是宋芙担心他不信她。
程钰轻轻颌首,顿了顿,看着宋芙说:“我信你。”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宋芙给他治疗。
原本他的日子也不剩下多少,他对许多事都已经做了安排,便是宋芙想要对他不利……
那也无妨。
他本就欠她的。
宋芙粲然一笑。
接下来几日,定王府内倒是十分安静,白侧妃和丹阳郡主程宜忙着筹备月底的婚事。
宋芙则是忙着给程钰治伤。
程瑞伤才刚好没多久,便早出晚归的,不知在忙些什么,只听说问心堂那边的下人们最近叫苦不迭。
个个伺候的小心极了。
宋芙一猜便知程瑞定是因为身患隐疾,寻医不利而发脾气。
不过……
她敢保证,程瑞这辈子都好不了。
……
是夜。
宋芙刚刚离开书房,正要回明心院。
一个侍女快步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屈身行礼,“世子妃,二公子在老地方等您。”
宋芙脚步一顿,“好。”
一天天的,事情真多。
她心里埋怨着,脚下却是提步往“老地方”走去,这所谓的老地方,便是定王府中一个空闲的院子。
要不是她还要借由程瑞的路子探听他背后之人,她是绝不会给这面子的。
老远的,宋芙便看到了站在空闲院子门口的程瑞。
他着一身青色锦袍,瞧着倒是斯文。
只是几天不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气质也多了几分阴柔,眼神又阴又邪。
在这皎洁月光下,倒有几分瘆人。
宋芙只扫了一眼便挪开视线,“二公子寻我何事?不是说过最近正是关键时候,没事别找我吗?”
“若是被程钰发现了,只怕前功尽弃。”
她的态度实在算不得多好。
程瑞皱眉,语气有些无奈,“还在生气?”
这语气,倒像是宋芙不对一样。
“二公子说笑了。”宋芙说:“若早知二公子与宋茵有情,我必会成全。”
她从未对程瑞动过心。
只是程瑞在她面前装得温文尔雅,宋茵在她耳边说程瑞思她慕她,他们哄骗程瑞是那一晚的少年。
她从来都是将程瑞当成那个与她许诺过互为依靠的少年。
可惜,程瑞并不是。
如今她更觉得,幸好他不是。
她的少年才不会这样卑劣。
程瑞听到这话,心中一滞,他看着宋芙一脸的不在意,心里出奇愤怒。
“你……”
宋芙打断他,“二公子今日寻我何事?长话短说。”
程瑞这才想起他的目的,长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
“我近日……身子不适,所以想请你联系一下你小舅舅,为我看诊。”
他这几日隐姓埋名跑遍了京中大小医馆,个个都说无能为力。
有人与他说,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治他。
那非神医莫属。
可神医云游四海,缥缈无踪,想找起来何等困难?
他这才想起来,三年前,江家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成年男子江靖,便是神医的关门弟子。
程瑞深吸一口气,“阿芙,只有你能帮我了。”
作为一个男人,却不能人道。
程瑞只觉得天都塌了。
宋芙蹙眉,道:“我与小舅舅已经三年没联系了。”
程瑞当然知道。
他又急又怒,“阿芙,这世上最斩不断的便是血缘亲情,你不是说他与你母亲关系最好,自小最疼你吗?”
“只要你一封手书,他定会为我看诊。”程瑞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心中全是不满。
江靖一个罪臣之后。
竟还大言不惭地设立了什么“三不医”,若非如此,他何至于要求到宋芙头上。
见宋芙不为所动。
程瑞又道:“阿芙,当初我们说好了互相扶持,如今你却连这点小忙都不愿帮我吗?”
他是真急了。
“自然不是。”宋芙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这种话程瑞说一次,她心里的恨意就更深一层。
她抬眸时已掩去了眼里的嘲弄,“好,我为你写一封手书,但小舅舅会不会看……我实不知。”
程瑞大喜,连声道好。
“阿芙,你待我这样好,日后我定会报答你的。”
这话宋芙听过便算,压根没当回事。
“明日一早,我叫人把信送过去。”宋芙说完,直接转身离开。